我“嗖”的一下从**坐起来,问小伟:“去医院干啥?”我打心里想,不会是有同事受伤甚至是牺牲了吧?
实际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不过内容也挺狠。小伟说:“刚刚北郊区发生一个案子,一名男子被人暴打不说,下体那个棒子还被狗咬了下来。目前正在医院急救。”
我一听到狗,立刻想到刘小薇命案的凶手了,但这里也有让人想不明白的地方,凶手为何又对其他男人下手了?
在电话里说这些也说不明白,我就约小伟在医院见,撂了电话。我也给逗哥打个电话,提示关机。我心说这小子大意了吧?因为像我们这种做刑警的,要求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在如此关键时刻,他还关机,且等着明天被老大暴骂一顿吧。
我不管逗哥了,也没法管,因为我都不知道他人在哪。我迅速穿好衣服,踩着皮鞋就嗖嗖下楼了。外面下着蒙蒙小雨,这让我想起一个电视剧了,情深深雨蒙蒙,但现在这小雨,对我一点诗情画意的温柔都没有,反倒把我淋得浑身难受。
我跑到小区门口,正巧有个出租车经过,我拦住它,一路去了医院。我直奔抢救室,隔着老远我除了看到小伟,还看到逗哥了。他坐在椅子上,正吸着烟呢,看他脚下的烟头,已经有四根了。
我没想到这小子能这么积极。我跟他俩打声招呼,又看着抢救室上正亮着的牌子。现在这时间,我没法进抢救室打听消息,就只能压着性子等待。
我趁空让小伟把他知道的消息告诉我。他说,他就是刚从案发现场赶过来的。警方之所以知道这个案子,是因为有人打了报警电话。当警方赶到现场时,这名男子也浑身是伤,已经昏迷了,他下半身裤子都被扒了,下体一片血红和狼藉,在他身旁不远的地上,还落着被狗咬下来又吐出来的那根棒子。
我听到这皱起眉,问小伟,“你怎么知道是狗咬下棒子的呢?”
小伟摸出手机,让我们看了几个他拍摄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伤者下体的特写,我看的直恶心,在其大腿根上,我更看到一根金黄色的卷毛。还有一张开了闪光灯,是那根棒子的特写,要我说小伟形容的不准确,这棒子明显只剩下半截了,最上面的头头上,还有一个犬牙留下的牙印。我猜另外半截在狗肚子里面呢。我冷不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伟也不想多看,急忙把手机收了。我沉默一会儿后,想到那个打报警电话的人了,这人也很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
我问小伟联系上这人了没?小伟摇摇头,提醒我说:“150开头的。”
我突然明白过劲来,150号段的,在这一年刚刚才有,这很可能是个黑卡,甚至报警人更可能是凶手。
我不知道凶手到底想要做什么了。这样过了没多久,小青也赶来了。她跟我们不一样,用不着在抢救室外干等着。她换了手术服,急匆匆的走进去。
我掐表算着,一直到六点半,抢救室灯灭了,几名医生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了。那名伤者躺在上面,整个人昏睡着,估计麻药的劲还没过呢,另外此刻的他也被包裹的跟个木乃伊一样,东一块西一块,全是纱布。就说他额头,别看被纱布裹着,却依旧肿的老高。我再次有吐槽的心思,心说至于么?多大仇?把人折磨成这样。
我们仨立即把医生围住了,问伤者情况怎么样?尤其是逗哥,又多问句:“那根棒子,接上没?”
我不懂医,以前确实听说过,谁的手指头被切断了,赶紧去医院救治,还能缝上,问题是那是手指头,这是棒子,还是少了一截的棒子,两者从重要等级和性质上讲,完全不一样。
医生没多说用不着的,只摇摇头强调,“伤口缝了针,血也止住了,以后让患者慢慢适应新生活吧。”
他也不多待,急匆匆走了。我们看他的背影,逗哥念叨句:“得了,这是接不上的意思了。”
我们又等一会儿,小青出来了。我们忙问:“刚刚在抢救室里有啥发现没?”小青无奈地一耸肩。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凶手又作案了,我们只要及时挖到新线索,就能最快时间的将他抓获,不然拖得久了,这案子极有可能变成冷案,甚至是悬案。
小青还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建议说:“想办法让伤者迅速醒来,让他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四个奔向病房,小伟有个担心的地方,说怎么能把伤者叫醒呢?
我同样头疼,尤其伤者打了麻药,我们用掐人中或者掐大腿的办法,貌似不会太奏效。
小青对此倒没啥压力,说包在她身上了,但等我们找到伤者的病房,看到这里面还留守一个护士时,小青皱起眉头,说有护士在可不行,她又让我们仨想办法,把这名护士支开。
我们哥仨中,我和小伟都有点内向,尤其冷不丁跟生人搭讪时,不太会说话。我戳了下逗哥:“发挥你特长的时候到了。”
这时护士也留意到我们四个。她走到房门外。她也知道我们四个的身份,就说:“四位警官,病人没醒,甚至更需要休息,目前还不能问话。”
我和小伟都看向逗哥。逗哥盯着护士眨了眨眼睛,又突然笑了,这是逗哥一个杀手锏,他不仅仅长得有喜感,笑起来更别有一番味道。他故意往护士身前挪了小半步:“不问病人也行,但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一下。”
逗哥还特意比划下,那意思去一旁说说。护士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逗哥把她带走了。我暗中直给逗哥竖大拇指,心说真行。
我和小伟又要随着小青进病房,但小青把我俩拦住了,说守在门口,她没出来前,不许任何人进来。我俩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尤其看着小青把病床的窗帘都拉上了,我心说她不会乱来吧?伤者已经够惨了,她再下狠手,别把对方折腾个好歹出来。
但小青也下死命令了,我纠结老半天,最后也没闯进去。过了一刻钟,小青喊我俩。我急于想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冲得特积极。
当进到里面,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伤者已经睁开了眼睛,呼吸平稳,我稍微放下心,等又四下看看后,我留意到伤者身上几个地方布满了银针。
我想到针灸了,也知道针灸这种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在有些时候,确实有它神奇的功效。我对小青刮目相看,心说没想到她这个法医,竟然还懂这些。我对她竖起大拇指。但我还是下结论太早了,小青摆手让我俩凑近了,这样方便我们问话。而就当我走到伤者身边,往他脖颈上一看时,心里咯噔一下!
伤者的脖颈没被缠上纱布,有一处地方出现一个红点。这是被注射器弄出来的。我抬头瞥了小青一样,心说这丫头在施展针灸的同时,不会又给伤者打了强心剂之类的药物吧?
小青没注意到我的目光,这时她还弓着身子,凑到伤者耳边说起悄悄话来。伤者虽然醒了,但神智还有些迷糊,我猜她正帮着伤者恢复记忆呢。
我和小伟默默等着,过了十几秒钟,伤者哇了一声,带着哭腔问我们:“我鸡鸡呢,还在不?”
就凭他这么直白的一问,我肯定他全记起来了。而且他这个问题也确实把我问倒了。我琢磨着怎么回答。
小青先开口了,安慰伤者:“相信咱们附属医院的技术,手术很成功。”
我心里突然出现一阵小恐慌,心说小青这么撒谎真的好么?要是事后伤者追究起来,就咬住小青这话不放,我们又上哪给他弄根棒子?但伤者这么听完,尤其看小青还穿着手术服,他彻底放心了,还明显的大喘口气。
我和小伟让他缓缓,又表明了我俩的身份,让他回忆下案发经过。伤者就跟被揭了伤疤一样,原本的好心情没了,甚至眼圈都红了。
他跟我们回忆,他后半夜跟哥们聚完会,独自回家,路上经过一片树林时,有人从他背后窜了出来,还用手帕紧紧捂住他的鼻子。他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随后就迷迷糊糊的,浑身没劲。
小青突然插句话,问伤者当时闻完甜味,晕没晕?伤者摇摇头。小青皱起眉头。我捕捉到一个消息。我猜这股甜味来自于乙醚,也就是迷药。
凶手能掌握剂量,让伤者只是全身无力而不晕,光凭这点看,他在我心里的恐怖程度又提了一个档次。我想起一句老话,就怕流氓会武术,同样的,我们这些刑警,更怕那些懂药理、够狡猾的嫌疑人。
伤者看小青没继续问啥,又继续往下说。当他被撂倒后,猪八戒蹲在他面前,对着他又掐又打的。这次没轮到小青呢,我先听不明白了,插话问:“猪八戒哪冒出来的?”
伤者回答说,就是放倒他的那个人,那人穿着一身丧服,带着猪八戒的面具。他看不清这人模样,就只能这么称呼这人了。
我再次被震撼到了,一来凶手带着面具,我们就没法知道他的长相,二来他穿着丧服,就说丧服这种衣服,别看一提起来让人不舒服,但有个特点,能把一个人的身体特征完全隐藏起来。这么一看,凶手考虑的很周全,甚至连身体特征都没暴漏。
小伟问伤者:“猪八戒胖不胖?”伤者的回答很模糊,说不太肯定。
我们又继续听着。伤者说:“猪八戒虐打我的同时,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说臭警察,挺牛逼嗯?想抓我,有那么容易么?老子今天警告你们,再他妈不识相的查案,下场就是这样。”
伤者当时听着都蒙了,因为他就是一个厂子里的技术员,跟警察完全不沾边,只是他苦于想说的啥,嘴巴却不给力。
随后猪八戒把他裤子脱了,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甚至还出了一身冷汗。猪八戒当着他面,把那帮断棒子举了起来,让他看看,又举起一块尖石头,狠狠砸在他脑袋上。他因此晕了,再往下发生什么事,就都不记得了。
我听完后,心里憋了老大一股火气。很明显,凶手对伤者说的这番话是指桑骂槐,甚至之所以留伤者一条命,就是让他给警方带话的。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凶手了,细想想,中国十大悍匪凶残不?却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警方对着干。这凶手倒好,还威胁警方了。
小青和小伟的脸色也都不咋好看。我们沉默一小会儿,伤者呼吸变重,看脸色,他有些难受了。小青赶紧把插在他身上的银针都拔下来,让伤者好好休息,睡一觉。她又对我俩使眼色,我们仨一同出了病房。
我们没必要再在医院待下去了,而且看时间都七点多了。我们仨一商量,决定回警局一起讨论下案情。
我们离开时,我特意去了护理站,找到了逗哥。我发现短短这么一会儿没见,这小子跟那名护士亲密多了,俩人聊得有说有笑的。
我凑到他俩身边时,还听逗哥问:“妹子,有男友没?”我敏感的捕捉到一些信息,心说 “嫂子”还在乌州呢,他咋又想调戏别的小丫头了?
我这时特想喊一句:“逗哥,嫂子让你回家吃饭”!但这话最终没说出口,我直接强硬地把逗哥拽走了。
我这人做事有个原则,包括破案。那就是做最好的计划,做最坏的打算。眼下,涉及刘小薇和这名伤者的夜跑案子,竟真就是往最坏方向发展。
一转眼过了半个月,我们整个专案组没少努力,都不知道为此付出多少血汗,但案情依旧没啥进展。凶手就跟从人间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过。这两桩案子,最后并为悬案。他俩的家属也来分局找过几次,但有专人接待他们,倒不劳我费心。
我和逗哥又接手了另几桩案子,也渐渐把这两桩案子淡化了。
这期间警局出现另外一件有趣的事,至少我们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有人每隔三五天,就给小青送上九朵玫瑰花。
我们都知道,小青来到哈市后,天天忙于尸检和做伤情鉴定,根本没去相过亲,处过对象。这么一分析,一定是警局内有人暗恋小青,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博取小青的欢心。
我觉得这名同事挺浪漫的,但逗哥有不同的想法,跟我说:“这人是不是彪?当自己是雷锋呢,做好事不留名?这样就算他送八百年的玫瑰,小青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何谈跟他处不处对象?”
我细细一琢磨,逗哥这话也有道理。但这也只是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没人去过多调查啥。这天晚上,我和小青一起加班,处理一个刚发生的案子。
这案子的案情很简单,两群人在饭店喝酒起了冲突,其中一个人一激动,不管不顾,把铁筷子当成匕首,捅到另一个人的眼珠子里了,还戳伤对方大脑,让其当场死亡。这案子最复杂之处在于,我带人赶到现场后,嫌疑人耍滑,死不承认。结果这么一群人,都说没用筷子,我只好把他们带回来一一进行审讯。
小青配合我,对尸体进行检查,她从死者眼珠的破裂程度,筷子捅入的角度和力道着手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嫌疑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是个左撇子。
当我知道这事后,给这群打架斗殴的买了盒饭,让他们吃,还凭他们用筷子的习惯,当场把嫌疑人找了出来。我把其他人放了,又专门给嫌疑人录口供,小青处理尸检的善后工作,等一忙完,都十点多了,我俩结伴一起下班。
小青来哈市后,住在市南,我的出租房在市北。我俩不顺路,只好分别叫出租车。我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在出了警局小门后,先站在路边给小青打车。
这时间的空车是很多,但警局小门地方偏,不太好打。我等了小半分钟,才来了一辆。我让小青上车,还特意隔着副驾驶的车窗,对出租司机嘱咐,让他慢点开。
这司机挺扭捏的,带着帽子,低着头也不正脸瞧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复我了。
我心说这爷们太闷了,就他这脾气属性,不太适合开出租。但这也只是小事,我并没再说啥。
看着出租车载着小青渐渐远去,我又给自己拦车。
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反正突然地,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小青夜跑出岔子的那个晚上,我们遇到了另一个报警的夜跑女。我当时跟她打过照面,还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但逗哥非说我瞎寻思。
我现在想到这个不对劲的地方了。我记得当时她有一个用手捂胸口的动作。她那双手很粗糙,尤其右手的手背上隐隐还有一小条发白的伤疤。她一个女子,尤其大高个,长得还不错,怎么却有一双老爷们一样的手呢?
另外刚刚载小青离开的那个出租司机,虽然低个头,让我看不清长相,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很粗,尤其手背上,也有一小条发白的刀疤。
我相信这不是巧合,甚至这俩人压根就是同一人。我脑门一下冒汗了。我怀疑他或者她,就是凶手。而这几日送给小青红玫瑰的人,也都是他。
我心说这还了得?小青被他带走,明天一早,岂不就被弃尸荒野了?我急的不行了,尤其刚才大意,还没留意车牌号。我赶紧给小青打电话,让她有个准备,甚至能提早脱险。
我听着手机里响起的铃声,忍不住在原地来回绕圈,我没细数,估计过了十秒钟吧,电话通了。我压低声音告诉小青,让她啥都别问,快下车,那司机有问题。
而在我说完这些后,对面沉默了几秒钟,又传来冰冷冷的呵一声笑,随后电话挂了……
我听着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愣了一下。我有一个让自己不敢相信的念头,但这事又真的发生了,小青被凶手掳了!现在的时间很关键,甚至每一秒都不能耽误,不然凶手逃远了,等到明天早上,小青被强暴后的尸体就会出现在哈市某一处郊区中。
我急的直喘粗气,也四下看着。我想跑回警局,开一辆警局去追,但这么一来一回,也挺费时的。赶巧的是,有辆出租车一转弯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我看的眼睛一亮,连忙对他挥手。
这司机以为有买卖呢,把车疯快的往我这边开。我等不及车完全停下来,眼瞅它快到我身边时,我就往驾驶位旁边跑去。
司机还没反应过劲来呢,外加我穿着警服,他停了车,挺客气的问了句,“老哥,要去哪啊?”
我没理他,打开车门,把他使劲往下拽,趁空念叨说:“征用你的车,配合一下!”
司机脸上稍纵即逝的诧异了,随后声调都变了,一边抗拒的不下车,一边问我:“怎么着?凭啥征车?你是警察你就为所欲为?”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地道,但为了救小青,我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撩上衣,露出腰间带的电棍。我脸色更发沉,盯着他说,“快下车。”
他被电棍吓住了,也变得很积极地配合着。我上车后,立刻挂二挡,踩油门,让车跟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隔了这么一会,凶手的出租车早就不见了踪影,我并不知道他从哪条路走的,这时只能蒙大运,还忍不住念叨老天爷,希望他帮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