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未深。
有几户人家还亮着昏暗的灯光。
林婉有山里借宿的经历,凭经验很快选择一家敲响了大门。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大门豁然打开,一位身穿大红布袍,颇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男孩出现的大门里侧。
“大姐!我们想借住一宿,不知道是否方便。”林婉盯着小男孩十分诚恳的说道。
大姐目光警惕地从顾野与林挽身上扫过,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没有说话。
“谢谢大姐!”
林婉掏出包里的钱夹,抽出几张大票塞进了大姐的怀里。
大姐面色一愣,接过票子打开侧房后,问道:“一间还是两间?”
“一间!”
林婉看了顾野一眼,低声回道。
“一会给你们送点吃的,吃完就睡,可不能出来乱跑。”大姐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推开房门,示意两人可以进来了。
“谢谢大姐。我们不乱跑,明天一早就走。”顾野微微一笑,走进了房间。
“那就好!”
大姐说罢便转身回到了主屋。
两人坐下没多久,大姐便送来了热水。
顾野拎起水壶倒了两杯热水,见林婉已经依偎到了被窝里,便端起一杯递了过去,然后窝在一张小凳子上,问道:“头盖骨在什么地方?”
“在山河大学的博物馆,后来朋友就捎回来了手串。”林婉捧着热水,边回忆边说道。
“你如果想忘记不久前的经历,我有办法。”顾野觉得她不会同意,但是还是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忘记?搞科研的不就是要实事求是么?”林婉喝了口热水,瞪大眼睛反问道。
“给你带手串的是什么人?”顾野思索片刻,认真地问道。
“一个好友,也算是同事,不过…她去年就已经失踪了,没有任何预兆,毫无踪迹地消失,当时整个学校都因此笼罩上了一层阴影,最后不了了之。”
林婉提到她这位好友,流露出一些伤感的情绪。
顾野现在还不能最后下结论,一切都要到了北越寺才能见分晓,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些高知分子不顾生死。
“砰砰!…”
两人聊了很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两位,本地羔羊汤,大补。”大姐端着一个木盆,里面是鲜香四溢,看上去十分肥嫩的大块羊肉,小男孩跟在身后捧着两个碗。
“谢谢!”
顾野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脑袋,接过羊汤。
“慢用!半夜不要出门。”大姐面带笑意,特意嘱托了一句,让顾野跟林婉的情绪都紧张了起来。
“来一碗?”
“我是素食主义者。”林婉也觉得味道不错,虽然有些饿,但还是克制住了想喝的冲动。
顾野是很久没正儿八经的吃过饭了,梁大爷的黑暗料理,至今想起来心有余悸。
在林婉震惊的目光中,顾野三下五除二,搞定了全部羊汤,然后就觉得头部晕乎乎的,向后退了几步,直接倒在了**。
林婉也觉得有些不对,头部猛然一沉,晕倒过去。
院子主屋内。
中堂内供奉着一尊诡异的双面雕像,前人后兽,六臂交叉在胸前,环抱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儿画像。
大姐换上一身白衣,经过一番精心的装扮以后,原先的农家气质完全消失不见,反而有几分贵气,而且面容姣好,身材丰满,成熟风韵十足。
她虔诚地跪伏在中堂前,行九叩大礼,而后双手托起一把匕首,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像是连绵不断的呓语。
黑色雕像的六臂诡异地松动,放开了婴儿画像。
“小童!今天家里来了一对面相善良的夫妻,按照鬼君所述的方法,我将为你施展往生咒,让你成为他们的孩子。”大姐翻动匕首,轻轻地割在了右腕上,一股殷红的鲜血汩汩流下,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黑色雕像环胸的六臂彻底打开,留下的鲜血诡异地化为数道纤细的血流飞射入雕像背后的兽面口中。
大姐掏出一条白纱将右腕勒起,而后起身接过悬在半空的婴儿画像,继而感激道:“感谢鬼君放我孩儿。”
黑色石雕微微一抖,凌空飞出主屋,来到侧房门前。
大姐打开侧房房门,见顾野与林婉都栽倒**,不禁松了口气。
“有劳鬼君!”
大姐冲着诡异的雕像,深施一礼,大姐怀里的婴儿画像变成了血红色。
但是,被顾野压在身下的右手掌心,诡异的翻动出一只灰白色的眼睛,看到黑色雕像与大姐后,及血红色的婴儿雕像后,无所谓地翻动几下,便彻底消失。
黑色雕像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转身飞出侧房。
大姐转身将侧房门关上,自己留在屋内,将婴儿画像挂在了床头。
顾野怀里的念轮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但是红色婴儿画像猛然一抖,射出几道血光,没入顾野怀里,念轮珠顿时老实起来。
但是顾野还是朦朦胧胧地苏醒了一丝意识,双目前像是蒙了一层白纱,隐约看到大姐褪掉了白衣,展露出不可描述的美好曲线。
“轰隆!”窗外一声巨响传来。
兰宁的雨季提前到来,数十道蓝色闪电穿越厚厚的云层,将小山村照得雪亮。
而后巨雷声连绵不绝,震彻山野,狂风骤雨接踵而来,高空中厚重的黑云在闪电的映射下,忽隐忽现,相互重叠,簇拥交错。
越哥站在侧房窗前,顶着暴雨,朝窗内看了一眼,皱眉道:“便宜她们了。”
“不要脸!鬼君已经拿下,全村十二户,全部都有供奉,来自由北越寺。”红衣抽出一颗硕大的棺材钉,想要直接破门而入,被越哥一把拦下。
“你此时进去,那位大姐必然毙命,那小子的女朋友也会元气大伤,何必呢?”越哥不忍道。
“人渣!”
红衣狠狠地剜了越哥一眼,抬手“啪!”一巴掌扇了过去。
越哥直接嘴角出血,但转瞬之间便被雨水冲刷干净,而后喃喃道:“舒爽。”
“贱!”
红衣走进主屋,见躺着**的小男孩并无大碍,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是个漫长的雨季,跟道院说一下把小山村的住户迁移吧!费用我们组出。”越哥知道红衣的心思,便直接下了命令。
“兄弟们忙完,我会让他们在这里集合,附近几个村子估计都保不住了。”红衣对这次雨季的估计还是有些保守。
越哥轻轻一笑道:“我下次再来可能就需要坐船了,当然极有可能会变成一座高原悬湖。”
“那敢情好,以后看海也不用去东道院,或者南海道院的辖区了。”红衣伸出纤细白嫩的食指,在小男孩的眉心点了一下,又笑道,“这小孩的资质不错。”
“废话!他母亲是整个村子跟鬼君沟通最深的一位存在,不然她能撼动那小子?”越哥在一旁盯着红衣打趣道。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竟然被一个村妇给搞定了,丢我们道院的人。”红衣愤愤不平的说道。
“人家是南道院,跟你北道院有啥关系?”越哥纠正了一下红衣的措辞,顿觉无趣,伸出右手一挥,示意红衣离开。
红衣走到侧房前,狠狠瞅着窗户瞪了一眼,嘴里喃喃道:“渣男!”然后便随着越哥消失在滂沱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