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二團大院前,風塵仆仆的雷鈞隔著墨綠色的大鐵門,迷茫地看著司令部大樓,顯得有點無所適從。正午的陽光穿透鋼筋水泥的縫隙,迎麵襲來,潑灑在滾燙的地麵上,一股灼熱的熱氣從腳底升起,憤懣與悲愴油然而生。他拿不定主意是先去幹部股報到還是直接去偵察連。
他對二團並不陌生,這一年中,到底來了多少次沒數過,反正司令部一樓牆上的團史,他能倒背如流。以前來都是因為公務,團副政委王福慶總會笑眯眯地、早早地站在樓下等著他。這個幹巴巴的中校,熱情得有點過分。提包、倒茶、引路,總是親力親為,還老愛在他麵前提他父親,一說起雷副司令員,便喋喋不休,滿臉盡是崇敬之色。
如今,這個分管人事和宣傳的大首長,像人間蒸發了般見不到人影。雷鈞輕歎一聲:“到底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
思慮再三,雷鈞決定直接去偵察連。作出這個決定前,他摸了摸自己的領扣。那一刻,一種莫名的悲壯氣息不可遏止地湧上心頭。
大院門口的哨兵很敬業,“啪”一下,就是個帥呆了的軍禮:“請您出示證件!”
“幾天前我來的時候,也是你小子在站崗,怎麽就不認識我了?”雷鈞冷冷地說道。
“對不起,請您出示證件!”哨兵再次提醒道。
“我是D師宣傳科的幹事!”雷鈞提高嗓門。
哨兵不依不饒地說:“請您出示證件!”
雷鈞摸出證件,遞給上前的哨兵,然後指著自己的臉說:“看清楚了,我叫雷鈞,從今天起來二團任職,以後請叫我雷副指導員!”
哨兵是個戴著下士軍銜的老兵,對眼前這個中尉的傲慢不以為然,他麵無表情地敬完禮,然後撤步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小兵蛋子!”雷鈞扭頭看了一眼下士,眼神複雜得讓人讀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