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被判了半年牢獄後,暗下決心要在裏麵老老實實改造,也不敢充老大了,這多虧了他在特勤部隊裏打下的底子,能吃苦耐勞,什麽髒活累活他都搶著幹,政治學習熱情高漲,一天一份心得體會,甭管職務多大的獄警他都套近乎。這個退役的大兵十分清楚,自己沒什麽後台,更不要指望單老板能給自己什麽幫助了,就是在獄中當了老大能有什麽用?再得瑟,就得加刑,沒有自由之身,見不得陽光,鹹魚想翻身就是他娘地純屬扯蛋!
老天也不會先知先覺,願意給每一個有心從善的人機會,哪怕你的善良來得太晚,哪怕那種善良太短暫,還是那句小學生都會講的道理:付出就有回報!趙衛同誌終於趕在二十一世紀來臨之前被提前釋放了。1999年12月31日這一天,北風呼呼地吹,生著爐子的獄內溫度十八度,室外與室內的溫差是整整二十度。
但身後的鐵門緩緩關起,趙衛裹緊了身上的那件洗得有點發白的舊大衣,那是他當兵第一年花錢在軍人服務社買回來寄給他父親的,這是他姐姐半個月前第一次探監也是唯一一次家裏人探監時給他帶來的。監獄門外的操場上空空如也,不遠處的馬路上偶爾駛過一輛汽車,卷起漫天的灰塵在陰冷的空氣中飄散……重見天日,卻是刺骨地寒冷,時隔半年多時間,卻早已物是人非,趙衛怎麽也興奮不起來,沮喪地楞在那裏,傷感比寒流還要猛烈地襲來,四兄弟因為自己已經各奔西東;父親已經明確表示與他斷絕父子關係,不歡迎他再回去;黑心的單老板不可能再收容一條落水狗,盡管這條狗是為了討好主人才成了一隻喪家犬。
一陣寒風刮過,趙衛吸了吸鼻子,抬起右手,用衣袖胡亂地擦了一把眼睛,把手上已經發黑的白色編織袋係在了腰間,豎起大衣領子,雙手交叉插在衣袖裏,迎著寒風低頭向著城市的方向躊躇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