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了

第三节 风正帆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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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飞的第一个客户一夜之间就敲定了,这也是他创业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客户——斯坦福大学高材生开的“康力运动器材厂”,当然,这都是拜程胖子所赐,但过程却让周飞生不如死。

因为中美两个地区的时差,小金晚上需要电话沟通业务,久而久之,就养成了通宵喝酒来打发时间的习惯。程胖子是小金那里的常客,两个人几乎穿上了一条裤子,小金除了骂程胖子没文化外,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家的兄弟。

程胖子的酒量,很难招架住小金,周飞来了,时不时就被拉去垫背。几次一下来,周飞就发现小金脾气古怪,傲得跟个驼鸟似的,除了跟程胖子称兄道弟,打打闹闹,根本就不理旁人。

周飞天生就是个不会讨人开心的家伙,酒量又有限,小金就更懒得搭理他!为这事,周飞没少挨程胖子的骂,可周飞就不长记性,主要还是面子拉不下来。

程胖子本打算这么一搓合,周飞跟小金一熟络,生意自然就来了,可自己这个战友却是烂泥扶不上墙,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自己又早早夸下海口,要帮周飞把小金的工厂订单拿下,再加上被周飞逼得紧,就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小金。小金就一句话:“等你那战友哪天跟你这样会来事,我就下订单给他!”

程胖子回来原话一复述,周飞说:“好!下次我一定好好陪他喝!”

这天晚上三个人又坐在了一起,还有一个美国佬加两个陌生人。几个人刚坐下,周飞硬着头皮倒了一杯洋酒站起来就对小金说:“金总,我陪你喝一杯!”

小金正拿着电话在发信息,头也没抬,顺手操起摆在面前的一瓶“芝华士”用力往中间一墩,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先一个人干了这一瓶,再来跟我喝酒!”

周飞吓得站在那里酒杯举在半空不敢接茬,他搞不懂小金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话,就是说真的,这瓶酒要是周飞喝下去,还不如让他扛起沙发出去跑个一万米!周飞跟程胖子一起喝过几次洋酒,这玩意儿后座力堪比四零火箭筒,兑了红茶再加冰,喝不了半瓶就得打晃晃,现在要他整一瓶纯的,实在是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程胖子和几个人催促着周飞快喝下去,周飞眼一闭,正准备咬咬牙死一回,没想到小金发完信息抬起头又补了一句:“三分钟内喝完,我给你掐着表,喝不完就不要再跟我谈生意上的事!”

周飞听那语气,心里就窝火,本来酒瓶已经拿到手里了,这下他倔劲上来了,放下酒瓶就说:“金总,让我喝三瓶我都喝,是不是喝完了你就下单?”

小金笑道:“好,你自己讲的,给你个面子,不跟你讨价还价,就三瓶!每瓶三分钟!”

小金话音未落,机灵的服务员变戏法一样,又上了两瓶放在周飞的面前!

这下,周飞要是有颗手雷,肯定当场就拉了弦,一屋子人同归于尽算了。可是话已出口,容不得自己再叽叽歪歪,于是就梗着脖子往下灌,一瓶刚灌了一多半,小金就扯着喉咙大叫:“停停停!超时了!”

周飞没理他,继续往下喝,小金说:“照你这个速度还得多加两瓶,今天我让你喝个爽!”

程胖子赶紧用眼神阻止了那个正在蠢蠢欲动的服务员,然后打着圆场:“金总算了,他本来就不怎么喝酒!”

这个比程胖子还要胖上一圈的斯坦福大学高材生,不知道哪里来了邪劲,一脚踹向程胖子:“你给我滚蛋!他不是牛吗?牛人就要多喝酒!”

放下第二个空瓶子,周飞的肚子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他抓起第三瓶晃晃悠悠地紧闭着嘴,刚张口要喝,终于还是把持不住,“哇!”地一声,两瓶价值上千元的洋酒加晚上的一顿大餐悉数喷薄而出!小金见多了这场面,也不避让,若无其事地揶揄:“就这点能量,还跟我吹牛皮?”

程胖子显然是对小金的脾气司空见惯了,刚那一脚也没让他长记性,又不屈不挠地求道:“金总,算了吧?剩下的那瓶我代他喝!”

小金:“他不喝也行,跪着看我们喝,否则,马上付了那两瓶酒钱滚蛋!”

还蹲在那里干呕的周飞,听到这话“呼拉”一下就蹦了起来,他真想操起酒瓶照小金的脑袋上就是一下子,再补上一脚,但周飞脑子是清醒的,这个浑蛋是程胖子的衣食父母,打了他,就等于抽了程胖子!周飞起身什么也没说,推开坐在他一旁的一个起哄的家伙,磕磕碰碰地夺门而出!

这天晚上,周飞自己晃**了两个多小时,生生地从酒吧酒走回了自己的住处。程胖子出门找过他,以为他打车走了,才一路摇着头回来继续喝酒。周飞吐了一晚上,吐完了肚子里的黄胆苦水,就给程胖子打电话。

程胖子没有骂周飞,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到下午的时候,程胖子自己跑过来对周飞说:“你做份报价单吧,小金说你有种!只要价格不比人家贵,他们那里的胶袋就归你做了!”

周飞不知道是悲哀,还是该庆幸,晕晕沉沉地传完了报价单,就一头扎在**又睡了一天一夜!

这场风波的结果是周飞换来了一个稳定的客户。装产品的胶袋,再简单不过的产品,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产品!生产这种产品和销售这种产品的工厂、贸易公司和文具商店,随便在东莞哪个镇,都能抓到十几二十家!

康力的确有大厂的风范,当月的货款次月的一号结,延期不过三天,手头的三万多块钱足以对付了,周飞不知道,他的这种待遇跟自己几乎拼着命有没有关系,但他相信这跟程胖子的努力肯定分不开。

第一批货送往康力,顺利验收合格后,周飞长舒一口气,他有一种久违了的成就感,这一天对他来说,是一个里程碑,想想经历的那些波折,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更没有什么好委屈的!回来的路上,周飞给凌雁打了个电话,这一刻的喜悦,他一定要跟自己最亲爱的人一起来分享。凌雁显然也是大喜过望,这个不久就要当妈妈的小女人,憧憬着尽快能回到自己男人的身边。

程胖子不断地给周飞介绍客户,在周飞看来,跟他学做生意,比学蛋炒饭还容易,尝到甜头的周飞,学会了乖巧,学会了口是心非地讨好一切对他有价值的人,在利益面前,面子甚至所谓的自尊变得不再重要,这样的心态要是放在几个月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周飞曾经以为一辈子也突破不了的障碍,在这几个月开始悄然瓦解。

三个月后,周飞顺利地拿到了“楚格贸易公司”的“营业执照”。那时候,每月的销售额达到了近五万元,而且多数供应商已经答应货款月结,这对周飞来说,可以投入极少的资金,就可以保证公司正常运营。

周飞觉得,已经到了放手一搏的时候了,现有的客户全是程胖子介绍的,他的客户资源基本上已经挖掘完,如果要生存,就必须自己去拓展市场。现在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还是资金,而且必须要有一个团队,这个团队的成员最好是自己的合伙人,这样不仅可以降低用人成本,还可以将每个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毕竟,在经营自己的事业上,谁都会投入百分之百的热忱。周飞的思路很清晰,他希望自己的团队也就是合伙人,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人,甚至唯自己马首是瞻的人。

第一个投靠或者说看重周飞的是一个叫作黄华忠的人,他是当年在周飞手下实习过的原拓邦生产组长,一个极不安分的年轻人。在拓邦当了不到一年组长,就揣着一万多块钱的积蓄与人合伙开了家小吃店,半年后欠下房东两个月的房租,身无分文地又进了一家工厂做生产管理,而且还利用业余时间跑保险。

周飞起初并没有想过找他,毕竟两个人相处时间不长,是黄华忠自己找到了周飞,那时候他又辞职准备创业,只是资金太少,苦于无处下足。黄华忠给周飞打电话的时候,周飞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如实地通报了一番,黄华忠动了心,当场就把周飞海捧了一番,说我早看出来你不是个凡人,早就想跟着你一起打天下了!周飞毫不犹豫地邀请黄华忠加盟,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天,黄华忠就用卡车装来了自己所有的家当,直奔周飞而来。

第二个进入周飞公司团队的是孙强,当年在周飞手下时状告周飞暴力施政的那个广东小伙子。他倒是没有跟周飞断了联系,当了两年兵,又在中国电信接了两年电话,来周飞这里好多次,每次来都要带点儿单位发的新鲜玩意,每次来必称周飞“老大”还忘不了时时念叨自己当兵那会,老大给他寄过几次钱。看他那架式就知道日子过得无比舒坦,玩得手机都是时下顶尖的品种,而且一个月不重样!民间流传“能去中国电信,给个县长也不换!”所以,周飞一直不敢跟他提一起合作的事。

这小子某次来,看到黄华忠辞了公司主管的职务,眉飞色舞地神吹海侃,也动了心,回去悄悄地辞了工作,一个月后拖着自己的行李就跑来要入伙。那天周飞正在外面跑业务,黄华忠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兴奋得一个电话打过去,说是有重要贵宾来访。周飞二话没说,半道上就杀了回来,看到孙强,感动得几乎泪水顿作纷飞雨!

三个人当天晚上一合计,凑足了十万块钱,把公司的股份重新作了分配,周飞占四成,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三人公司的老大。而且在周飞的建议下,三个人签了君子协定,谁要未经过其他两人同意,擅自退出公司,将不再退还投资款!尽管这个所谓的协议貌似并不合法,但足以表现他们的决心!三个兄弟当天晚上去大醉了一场,然后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