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是兵們一天最愜意的時刻,累了一天,這個時候大多安靜地呆在屋裏休養生息,或者三五個同鄉湊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些不著邊際的閑言碎語。一晃又是四月了,黃昏開始變得遠離黑暗,偶爾有春風拂麵,嫩綠的柳葉在微風中搔首弄姿。
從靶場前的山頂俯瞰,這一刻的營區顯得空曠而沉寂,像是跑累了的士兵,一頓突擊之後大口大口吮吸著春天的氣息,再也沒了平日裏那種角錚狂鳴之氣。
三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意氣風發地遊走在這無邊的春色裏,灑下了一地或清脆、或爽朗的笑聲。出來走走,是馬稚婷的提議,今天的采訪有點死氣沉沉,這是她事前沒有預料到的,甚至有點措手不及。
印象裏,當兵的都很能侃,他們的談吐不見得有水平,但他們絕對不會冷場。采訪杜超之前,哥哥就跟他簡單介紹過杜超的個性,提醒過她要作好心理準備,那意思就是杜超很能侃,不好對付。臨時助手趙子軍更是自豪地把自己這個同學加好友吹捧得無所不能。
這讓這個驕傲的中尉女軍官充滿好奇,甚至有點兒迫不及待。來時的路上,她甚至還在想像,接下來她即將麵對的肯定是一場針鋒相對、**氣回腸的交鋒,她有十足的信心讓這個傲慢的高幹子弟對自己刮目相看。
可是,一切都超乎了自己的想像。麵前這個帥氣的大兵,這個讓哥哥提起他就眉飛色舞的中士,惜字如金,顯得心事重重,壓根就沒有把這次采訪看成是自己莫大的榮耀,更沒有一句豪言壯語,呆板得像一根又老又硬的玉米棒子。
這不是杜超的真性子,更不是“裝犢子”。隻有趙子軍知道這家夥今天為什麽這麽反常,因為馬大記者第一個問題就觸到了兄弟倆的痛處。
年輕的馬記者犯了一個錯誤,她不該走上來就提到了重傷的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