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7/2/8。时间:下午1点整。地点:北城海淀公安分局。
枪杀民警邹杰案暂未取得进一步进展。只知道子弹是从一只六四式警用手枪打出来的。交管部门的协查也暂未有收获——还没有发现宋名英的车子。
张辰兵、孙建中坐在分局的椅子上,他们都眉头紧皱,不知道这件事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就在这时,一个民警走向张辰兵,他一边走一边说:“张队,你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赶紧去接一下吧。”张辰兵抬头看了一眼民警,然后起身走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电话铃铃铃的响着,张辰兵拿起电话,他说道:“北城海淀公安分局刑警队长办公室。”
“辰兵……”
熟悉的声音,张辰兵听出来了,他赶忙说:“名英!你在哪?”
“现在是不是全城都在通缉我?”
“没有,顾及你是个警察,现在事情只有朝阳分局戴局长和海淀分局知道。快回来自首吧,真的还有机会。”
“戴局……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朝阳分局。”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在做一件正义的事。名英,别逃了,你这样只会让罪行加重。”
“呵呵,罪行,你也这么认为了吗?我是个杀人犯?”
“可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我懂了。再见,辰兵,那天在电话亭我对你讲的话,希望你能记住。再会。”
“等等——”电话已经挂断了。
张辰兵放下电话冲出门外,他问孙建中:“怎么样,查到了吗?”
“查到了,城北的一家旅馆,电话是从那里打出来的。”
“带着几个弟兄走!”
就在张辰兵他们准备就绪要出发的时候,戴局正好来了,他看到全副武装的张辰兵他们,一时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可是转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对张辰兵说:“让我也去,那毕竟是我的部下啊。”张辰兵看了看戴局长,他点点头:“您坐第二辆车。”戴局点点头,随着张辰兵等人一起步出海淀分局的大门口。
25分钟后,几辆桑塔纳和大众牌警车停在了城北安居旅馆,没有拉响警笛,也没有闪烁警灯。以北城现在的城市发展水平,这算是一家相当破旧的旅馆。招牌上用霓虹灯字体写着四个大字:安居旅馆。旁边是一家卖服装的商铺,另一旁是个饭馆,再往左右两边看,是卖各式各样东西的底商铺子。周围林立着许多高楼大厦,枯黄的枝叶散落在地上,寒风吹着冰冷的地面,树叶刮起,树木摇晃,带着一丝苍凉。
张辰兵等人下了车,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宋名英的黑色奥迪。他们走进旅馆。旅馆的柜台坐着一个看样子年纪20多岁的女孩,她正在用指甲刀磨指甲,指甲上涂了红色的指甲油。她看到穿着制服的一帮警察进入旅馆,神色有些慌张。张辰兵走在最前头,他拿出警官证说:“我们是海淀分局的公安刑警,我要看一下你们这里的登记住宿名单。”女孩唯唯诺诺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登记簿,递给了张辰兵。张辰兵浏览着人名,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叫宋名扬的登记入住者,登记显示他是今天深夜入住这家旅馆的。他看了一下房间门牌号,然后对服务小姐说:“有万能钥匙吗?”“呃,有的。”“拿出来给我。”女孩从墙壁挂钩上的一排钥匙中拿出一把钥匙,给了张辰兵。张辰兵说:“谢谢你的配合,一会儿有什么动静不要惊慌,那是我们警察在办案。”服务小姐点点头。张辰兵示意其他刑警守在旅馆大厅,他走向戴局长,对他说:“戴局,和我一块儿上去吧。”戴局点点头,两人走上了旅馆的二楼。
这栋旅馆一共三层,宋名英登记入住在3楼的305号房。张辰兵和戴局小心翼翼的走上3楼的楼梯,他们来到走廊,摸索着门牌号找到了305的门前。张辰兵看了看手中的钥匙,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他将钥匙插进了锁眼,准备转动门锁……
宋名英毕竟是一名刑警,更何况他还是朝阳分局的刑警大队长。他怎么会傻到束手就擒?他怎么会想不到警方在监听他的电话?只是,他太累了,他不想再跑了,他知道就算这次不抓住他,也迟早会被抓住。难道还能逃一辈子?警方不会这么有耐心的,到时候网上通缉令一公布,他就再也没有容身之地了。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就在这家小破旅馆里,结束这一切吧。
当张辰兵把门推开的时候,他看到了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一幕。宋名英正坐在客厅的一张椅子上,直对着门,他的右手里拿着一把六四式手枪,手枪放在腿上。张辰兵先走了进去,随后是戴局长。张辰兵没有拿枪,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宋名英。当他想进一步走上前的时候,一声“停!”让他放下了脚步。戴局看着自己满脸憔悴的部下,感到一阵心痛。没等张辰兵说话,他先开口了:“名英……跟我们回去吧,行吗?”
宋名英苦笑了一下,他看了看张辰兵,说:“你也很疲惫啊,一夜未眠?”
张辰兵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宋名英手上的枪。
“我想,楼下有一群咱们的公安警察在等着我吧?”
张辰兵又点点头。
“一切都无法挽回,一切都不能停止。你想我怎么做,辰兵,乖乖和你走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
宋名英摇摇头:“不,还有一种办法。”就在这一瞬间,宋名英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戴局见此情景,连忙说:“别做傻事,名英,老天,千万别!”
张辰兵看着宋名英,他却说:“自杀就能了结一切吗?你这样做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伤痛,你想过吗?”
“没有办法,我已经走向终点了。辰兵,我累了,再见吧。”
宋名英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就在这一刹那,张辰兵一个飞扑。可是枪响了,鲜血溅在了客厅的墙壁上。张辰兵还是迟了一步,他扑倒了宋名英,可是抬起脸来却发现宋名英的头已经血流不止。张辰兵捂着宋名英的脑袋,低声说:“不,不,不!名英!”他声嘶力竭的大喊。门外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几个刑警涌进了门,他们看到张辰兵手捧着宋名英的头,在那里喃喃低语着什么。戴局瘫坐在地上,两手埋进自己的头中。泪水在张辰兵的眼角流下,这是这个铁打的硬汉几年来唯一一次流泪,他止不住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下,手还抱着宋名英早已死了的身体。
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1.24连环杀人案”终于落下了它最后的一幕。可是,谁会知道最后的真相呢?没有人,无人知晓,无人议论,无人喝彩。只有无尽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