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秦臻,你的功劳,即便是封你个爵位也是足够的,但那些救你的人呢,李煜擅自动用兵员,杜仲隐而后报,两者公器私用。
还有广诚王的门人和你那些江湖朋友,全都私自出塞,这些该如何罚!”
秦臻张了张嘴,然后问道:“陛下,难道不能不罚吗?”
闻言,李建成站了起来,走到了阶下,凝视着秦臻说道:“朕当然可以不罚,但你要知道,朕重用李煜,已经有朝堂之中不少人满怀不满,而杜仲,这些年结仇还少?
就算朕不罚,你觉得得到风声的那些王公大臣们不会弹劾。”
“陛下的意思是......臣一旦领功,他们便会受到攻讦?”
“你说呢!”
“臣明白了!”
“你明白了?”
秦臻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臣因此平步青云,那么此事会被大肆宣扬,而后,不管是李煜还是杜大人,亦或者救了臣一命的恩人们,都会被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找到违律的事迹。
故而,臣起,便伤了恩人,所以臣便不该出现,臣没有去过那些地方,臣甚至不认识他们,对吧?”
李建成点点头,看着秦臻的眼神有些欣慰:“还有呢?”
秦臻抬起头道:“陛下,是在保护我。”
“哈哈哈哈,不枉朕一片苦心。”李建成大笑:“你年纪太小,又立下大功,极易被捧杀。
而且关系李煜,朕不愿你们关联太深,即便你曾是李氏家臣,朕也要所有人看不见你们,记住,藏起来,才有往后。”
“臣明白了!”
李建成再次点头,然后走到秦臻身边,在他耳边说道:“朕打算用你!或许是一年后,也或许是数年。”
“多谢陛下大恩!”
秦臻立马就要跪倒,而李建成一把将其抓住说道:“别急,真要你做一些事......”
皇帝和秦臻的谈话除了屋里的四人,没有其他人知道,也不可能传出去。
当秦臻走出这个有些破落的偏殿的时候,秦臻略带晃神的回头看了一眼,他有些不相信皇帝刚才给他的承诺,这对他来说,就是将来直飞云霄的基石啊。
拍打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几声闷哼,秦臻眉头一紧,想了想打算走回殿中。
“别去。”
耳边一个声音叫住了秦臻。
疑惑的扭头,只见一个眼前蒙着黑布,拄着木棍的男子站在那里,正冲自己微笑。
秦臻看着这个男子,一息之后才反应过来:“赵大人?”
“秦大人还认识赵某啊。”赵珺嘴角的微笑很柔和。
秦臻看着赵珺脸上,脖子上蜈蚣般的疤痕,叹了口气道:“你的伤是我亲手缝的,自然不能忘,当时还不确定赵大人是否能熬过来,现在看来,已经无碍了。”
赵珺抖了抖活动依旧有些不便的手说道:“算是无碍吧。”
这时候,拍打声和闷哼声再次传来,秦臻望向了偏殿说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求情?要知道现在受罚的可是你的亲娘舅。”
赵珺表情没有变化,温柔的微笑让他脸上狰狞的伤痕显得柔和。
“杜内侍受罚后,这件事便过去了,这样对他是最好的。”
杜内侍?这个称呼让秦臻一愣,旋即有些明白,他们这些做密谍的就不该有亲人也不该有私情,两人就算再骨肉相连,也因为这样的职位而不得不相视如陌。
“秦大人对宫中道路不熟悉,不如就由我送你出去吧。”赵珺说道。
“如此甚好。”
秦臻答应了,上前便要搀扶赵珺,不料手刚扶上去便被轻轻推开。
“赵某还不是废人。”
“抱歉。”
秦臻说着,便由着赵珺拄着盲杖,一点点带着自己向前走去。
皇宫偏僻处,道路九曲,赵珺竟然丝毫没有任何阻碍,带着秦臻穿过重重宫门,走过条条小道,最终两人回到了秦臻一下车的地方,那辆马车还在等着。
秦臻上了车,赵珺便冲着马夫说道:“送秦大人会隆化县。”
“等等!”秦臻叫住马夫,然后对赵珺说道:“我想先回趟家。”
“秦大人,既然你没有去过草原,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逃亡,那么现在你也应该在隆化,没有离开过”赵珺正色道。
无奈,摇头,秦臻明白自己现在回不了家了,便对赵珺拱手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马车缓缓而动,渐渐离开,秦臻放下了帘子,稳坐车内,双眼微微闭上,思索着皇帝和他的对话。
一场他人看来精彩纷呈的经历,在皇帝的可以隐瞒下,只能当做没发现,其中原因虽然解释了,但是秦臻知道,皇帝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思并不多,更多的是要护住李煜。
这个未来的将星已经在冉冉升起,但始终,还是太年轻,满打满算,到了今年夏天也才十八岁而已。
而这位十八岁的将军却已经身居四品要职,在向前走上一两步就能称得上朝廷大员了,怪不得会有人对李煜暗地里使绊子。
如此年轻,根本得不到官场中那些老油条的信任,其能力虽然展现,但更多的只是一场战斗中的英勇,而非战局之中的运筹帷幄。
所以李煜起来的快,脚下却是空虚的,忠武侯府给不了他太多的官场庇护,一切都是出于皇帝的及其信任和揠苗助长而已。
确实是揠苗助长,李煜的的仕途太顺了,甚至秦臻都能察觉道,年轻人的意气用事和满腔热血依旧在李煜身上很显眼,这是好事。
至少可以说明李煜的上进心和忠诚心,但却也是坏事,一个将领的素质之中,恐怕不该有这两个特质,或者说不该有得太明显。
李煜还需要磨练,这是皇帝知道的,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过现实是他已经是四品了,所以自己一切都当做没发生才是对的。
秦臻很乐意自己只需要不做声就能保护李煜,至少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崭露头角,而不是早早地就陷进官场的倾轧。
可反过来想想自己,秦臻也是欣喜的,皇帝现在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甚至说这场进草原结危局的功劳虽然不能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