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有所不知。”
李大壮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两个年轻男子：“看到他们了吗？”
“看到了。”
沈言点点头，疑惑道：“怎么了？”
李大壮解释道：“在我们工匠这一行，不仅官家要克扣，而且，还得给当地的恶霸一点好处，不然呐，你根本接不到活儿。”
闻言。
沈言眉头一皱。
官家从中克扣也就算了，当地恶霸也要从中分一杯羹。
怪不得朝廷给月钱三两，大家都不愿意干，敢情官家克扣之后的三两月钱，落到工匠手里，还得被恶霸剥削一道。
真是资本看到下跪，犹太人听到也落泪。
这下，沈言总算是明白，为何在现代有那么多的人民企业家吃人不吐骨头了。
敢情是祖祖辈辈祖传下来的啊！
“李老哥，你们这么多人，何须怕那两个恶霸呢？”
沈言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在场有那么多的工匠，而不远处那两个恶霸，看上去体格也不算壮硕，为什么工匠们却心甘情愿被剥削，而不反抗？
“那两人只是打手，每天负责在招贤院门口监视，只要工匠接到活儿，他们就会过来收保护费，按人头收费，我们工匠为了少交钱，只得工头出来找活干，等到找到活儿了，交了钱，再私下把队伍带去要干活的地方。”
李大壮解释道。
“原来如此。”
沈言总算明白为何只有李大壮独自一人来招贤院了。
不过，沈言心里还是有些气愤，工匠被当地官家剥削也就罢了，最后还要被恶霸剥削一道。
“李老哥，那两人既然是打手，那他们后面的领头的是谁？”
沈言有些好奇。
自从来到顺天城，不管是入驻醉香楼成为大掌柜，还是办报社，搞外卖，他还从未被恶霸收过保护费，为此，他有些好奇，这顺天城的恶霸是谁。
李大壮声音压的很低：“领头的叫徐天霸。”
徐天霸？
沈言完全没听过这号人物：“他很出名吗？”
“沈公子，可不要乱说。”
李大壮连忙向沈言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说道：“这徐天霸和漕帮来往密切，他可是有漕帮撑腰，我们这些工匠，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哪敢跟徐天霸对着干，和他对着干，那不是跟漕帮作对吗？所以，每次接到活儿，我们只能老老实实的交给徐天霸保护费，图个平安。”
漕帮？
沈言双眼一眯。
说起来，他和漕帮帮主洪天明有些渊源。
当初为了搞外卖业务，漕帮不少劳工都离开了漕帮，当起了外卖员。
为此，漕帮帮主洪天明还专门找上他，言语威胁了一番，不过好在最后凭机智化解了。
从那之后，洪天明就没有再找自己的麻烦。
而且，上次为了运输紫砂泥。
沈言还找洪天明合作过。
如今听到李大壮提及漕帮，不觉的勾起了沈言的回忆。
“李老哥，这保护费呢，以后你就别交了，带我去找你的同伴和学徒，跟我走吧。”
沈言笑着道。
“你有活儿给我做？”
李大壮一脸诧异。
“没错。”
沈言点头道：“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得看看你，还有你的人技术如何，如若改造房屋的技术好，肯干，报酬绝对不会低于一月五两，还有，我还能保证，你和你的人，不会被徐天霸欺负，更不用给徐天霸保护费！”
“此话当真？”
李大壮先是一喜，而后，眼神中闪过一丝质疑。
虽说沈言穿作得体，仪表堂堂，但在李大壮眼里，沈言整体看上去，顶多也就一富家公子。
一个富家公子。
能保证能自己不会被徐天霸欺负，更不用给徐天霸保护费？
李大壮心里有着很大的质疑。
更何况，徐天霸和漕帮来往密切，而漕帮又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沈言能有什么手段，震慑徐天霸？
“沈公子，你就别戏耍我了。”
李大壮讪讪一笑。
“你看我的样子是在戏耍你吗？”
沈言一脸认真道。
李大壮盯着沈言的脸看了许久，说道：“如若你说的是真的，工钱我可以少要三成!”
“李老哥，钱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一分也不会少你的，但我说的，也是真的，你从今往后，不用再叫保护费给徐天霸！”
沈言再次重申道。
看着沈言脸上透露的那份自信，李大壮彻底打消掉了质疑，点头道：“行，那沈公子随我走一趟，我去叫上学徒和其他师傅。”
“好。”
沈言点头道。
就当二人准备离开之际。
不远处，徐天霸的两名打手立马就走了过来。
“老李头，找到活儿了？”
二人当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脸上露出轻视的笑容，看着李大壮。
而李大壮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下意识地看向沈言。
沈言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用害怕。
有了沈言的眼神示意，李大壮鼓起勇气，点头说道：“刚接了一个改造房屋的活儿，现在带着屋主准备去实地看看房屋情况。”
李大壮留了一个心眼。
故意把去叫同伴，说成了陪沈言去看要改造的房屋。
他之所以这么做。
就是为了留一条后路。
万一沈言说的是真的，那皆大欢喜。
如若沈言只是外强中干，刚才说的话是添油加醋，那自己最后交一点保护费也就揭过去了。
这样一来，其他同伴就安全了，不用多交保护费。
毕竟保护费。
可是按照人头收的。
尖嘴猴腮男子瞥了一眼沈言，最后目光落在李大壮身上，说道：“老李头，按照规矩，你接到活儿，得按人头交保护费，我记得你手下有三个学徒，那就是四个人，你交四两银子上来即可。”
说完，尖嘴猴腮男子伸手向李大壮索要保护费。
李大壮看了一眼沈言，苦着脸道：“我都还没敲定月钱多少呢，这样，等我和屋主去实地看看，与屋主敲定了月钱，再叫保护费，如何？”
“你看我是那种好糊弄的人吗？”
尖嘴猴赛男子听到李大壮的话后，整个人的态度变的恶劣起来，说着，抬起手，欲要扇李大壮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