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6月,被拐儿童QQ群里有个新加入的大姐求助,她找到一名私家侦探,查到了孩子的下落。她的孩子今年19岁,换上了高跟鞋,跟着亲大爷,到贸易公司上班,没两天就不见了。
私家侦探打听到了下落,已经卖到新乡村去了。好在还没嫁人,只要去把人“买回来”就行。
正好那段时间张大鹏在休息,他想和私家侦探打听一下刘小军的事,所以主动提出要帮忙,就赶到河南和他们见上了面。
那位私家侦探很有意思,他是本地人,至于为什么他有资源,他也不瞒着。他的亲哥哥就是当地的人贩子,所以有消息。
张大鹏忍了半天,就是忍不住,他必须让自己的嘴痛快,“你们这钱可真好挣。这边卖,那边找。”
那私家侦探在宾馆**坐着,擦了擦脸,面不改色地反问,“那我要是不干呢,警察能干得了吗?这钱我可以不要。”
在场没人知道张大鹏的警察身份。
被拐女孩的母亲嗔怪地瞪了张大鹏一眼。
张大鹏把刘小军的资料装在信封里,交给了私家侦探。侦探说,等我消息吧,这东西有时候也是缘分,真的没缘分也没法太纠结。
到了傍晚时分,四个人坐着一辆破烂的老汽车出发了,那辆车太破了,出发之前必须往水箱里灌上热水。
路上下起了小雨,月光照着背,远离街道的农村土路上没有一点灯光。到处一片漆黑。
私家侦探还在讲,到了那,看到自己的女儿,千万不要用手指,也不要说太多话,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如果被发现,跑出村子的人要立刻报警。
但开到距离村子一里多地的地方,侦探说什么也不跟着进去了,他说车子必须有人盯着,随时上,随时能启动走人。
三个人借着手电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黄胶泥地上走,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感觉。
路上老太太还不放心地和张大鹏说:“一会要是真出事,我们老两口估计就搁这了,我看你的样子挺像警察的,你就喊你是警察,我不信他们敢动你。”
他们在村口见到了接头人,走进一间隐蔽的土坯房大院。院门口有几个人故作热情地拍着他们身上的雨水,实际上是看有没有家伙。
张大鹏扮演老夫妻的儿子,跟着一起来挑媳妇的。
院子里一条大黑背窜来窜去,旁边有几个人躲在屋檐下聊天打麻将,另有五六个站在一边看着,都是在偷偷观察这边的动静。
张大鹏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就是他们明明院子里藏着拐来的女人,但互相之间还会打招呼,问候家人。
院子最中间有个大平房,几乎落地的四扇大窗户,屋里幽蓝的光把人脸照得惨白。十几个女孩齐刷刷靠在墙后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坐着,没有人往外面看上一眼。
负责谈价钱的人也就十五六岁,一脸贱相。他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哪个女孩身材好,哪个女孩有县医院开的处女证明。老父亲想站上台阶仔细看看,张大鹏偷偷一横肩膀把对方推了下去。他怕女孩认出自己父亲。
女孩一个个走出来给他们看,看了几个以后,张大鹏直接挑了目标女孩。
少年还惋惜地嘶嘶吸着气,说大哥你眼光不行,我跟你说,那女孩不是处女了。
张大鹏和女孩父亲走到旁边屋里交钱,讲了半天价讲到了14000元。但就在双方数完钱的时候,院子里突然有人嚷嚷,张大鹏出门一看,老太太已经领着人跑了。
他回屋,一把抢过老爷子手里剩下没数完的钱,扔在桌上,两人就开始跑。
院里有些人还愣着,有几个机灵的已经抄起了家伙,张大鹏大喊,“我们给了钱了。”有的还追在后面。
皮鞋踩在泥坑里,黏黏的要把人粘住,泥点子四处乱飞,好在后面的人也没追出多远。他们四个在老汽车上汇合了。
张大鹏气还没喘匀,怒不可遏地指着老太太就开始骂,你老公还在院里,你特么傻逼啊,就差这么一会啦!
老太太正和女儿抱头痛哭,泪水涟涟地抬起头给张大鹏道歉,让女儿给张大鹏磕头。
女孩还是一副迷惑的样子,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妈让她磕头,她很顺从地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但空间狭小,她挠了挠脑袋,跪在了座位上。张大鹏怒气未消,别过脸去。
“兄弟,你咋不喊你是警察呢?他们就不敢追了。”
张大鹏沉默了,他心想:“在这地方警察有什么用啊,没带枪谁他妈认你是警察啊。”
他想着那些人抄起的铁锨、木棍子,还心有余悸。
他还在想,如果是找到刘小军的家里,如果村民们拿起了铁锨,他该怎么做?
最终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下次要拿枪。没有威慑,谁把你当作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