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河刚要询问。
又见女儿冲他使了个眼色，于是他一下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女儿想出来的鬼主意。
他对金小宝挤了一下眼睛。
金小宝会意。
不过，金小宝一直不动声色。
就那么垂手而立。
任何一个人见到金小宝此时的模样，都不会将他与那个意气风发的人联系到一起。
“灵儿果然长成大姑娘了。”
方笑天笑看慕容灵，又说道：“一年未见，不知你的学业有所长进吗？”
“先生教诲之言，学生不敢忘，晨学暮读，一直在坚持。”慕容灵如是回答，她说的基本上也是实话，只是实话上多了一点客套。
在她没有去金小宝那边之前，她一直坚诗早晚读书。
不过，慕容灵也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她家里有这样优渥的条件，能让她读书。
相比普通人家的孩子，特别是女人，她读的已经足够多了。
“这样便好。”
“读书不单只为了功名，也可修身养性，让人戒骄戒躁。”
方笑天说着，转向了白云飞。
“这是我新收的学生，在我收他之前，他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白云飞赶紧又谦虚道：“老师过奖，在没有老师提点之前，学生不过只是耍些小聪明，写些风花雪月之词，并不懂经世治国之道。”
谦虚是种美德。
但是，白云飞的谦虚，却让慕容灵感到有些别扭。
他并不是低调，而是张扬。
像一个风尘女人故作矜持。
扭扭怩怩。
慕容灵不太喜欢。
这时，酒菜上齐。
“方老，今晚略备酒菜，实不丰盛，还望方老不要见怪。”慕容长河笑道。
方笑天当然明白这是客套话。
“王府之酒，定是好酒，美中不足非是酒菜，而是月换未满。”
一弯新月。
余晖淡淡。
不似满月那般喜人。
“共饮此杯。”方笑天举杯。
大家一饮而尽。
“月缺也有月缺的美好，月如人世，有缺有满，此乃天道。”白云飞说道：“不知学生此解恰当否，还望老师指教。”
“不错，万物如人世，其中道理要自行参悟，这便是格物致知。”方笑天显然很满意白云飞的解释。
慕容灵看向那弯月。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轻吟出声。
于是，方笑天深为震惊。
“好词！”
方笑天拍了一下桌子。
“灵儿，你这随口而来的词句，让为师大感汗颜，看来为师并没有看错人。”
“月缺月圆，世事无常，我们无力左右，却心怀美好之愿。”
“灵儿，就凭这两句诗，你可为大乾第一才女。”
大乾第一才女？
噗！
慕容灵差点吐血。
她可不想当什么大乾第一才女，因为这里已经有个大乾第一才子了。
不想与白云飞相并论。
于是，慕容灵马上解释道：“老师，那两句并不是我所作。”
“哦？还有高人？”能吟出如此之句之人，方笑天以为并非俗子。
“是的！他叫金小宝，这首词名为《水调歌头》。”慕容灵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看身侧一言未发的金小宝。
“全词如如？”方笑天问。
“我能背下来。”慕容灵说道：“老师既然喜欢，那学生我就献丑了。”
其实，慕容长河也有些吃惊，不过在他吃惊之余，细想也在情理之中。
金小宝在临江阁之上，一首《临江阁序》可是金句频出，不能否认金小宝是个才子，而且是那种有大才之人，他能作出《水调歌头》这样的词，不足为怪。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听到这里，方笑天已经被深深的震惊。
到底是何等人，能写出如此飘然之词？
就连白云飞也不由得在心中暗道：这词写得真好，如果是自己写的，宁愿少活十年也值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慕容灵吟完。
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金小宝。
只见金小宝无动于衷。
端是有个下人的样子。
不过，见他如此，慕容灵心中想笑。
“真才子也。”
方笑天给予了十分肯定。
“能写出如此之词的人，为举人，为进士？”
这一次，不待慕容灵开口，慕容长河就抢了先，他说道：“此人不慕功名，别说举人进士了，他连个秀才也不是。”
“此人无大远大志向，只想当个逍遥小财主。”
故意这样说。
说金小宝没有远大志向，慕容长河也是在刺激金小宝。
因为，天下读书之人，无不以济世苍生为目标，但金小宝偏没有那样的心思。
“不，此乃高人，境界之高，你我皆不能比！想来此人应该与我年岁相仿……”方笑天觉得，天下诗书浩如烟海，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非白头皓首难有大成。
这样的理解也没有错。
不过，慕容灵马上说道：“金小宝他年轻的很，还不到二十岁，他志不在功名，在村里做生意，生产出来的日用品很畅销，一次就能赚上万两银子。”
呃！
方笑天大为吃惊。
天下竟然有些奇人。
“如若有缘一见，也慰我生平之愿。”
方笑天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此人还有其它的诗词吗？如果只有这一首，怕是也难断其才。”
“方老，上月我临江阁落成之日，曾大会郡中才子，金小宝金公子也去了，为我题下《临江阁序》中有这样的句子……”
“何句？快说来听听。”多少年了，方笑天从未读过惊艳之句，那些科考之人，写下的句子老旧而陈腐。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河空自流。”
“……”
“先生，这样的句子真是太多了。”慕容长河意犹未尽。
而方笑天已然负手起身。
“此子乃不世出之才，明日烦请王爷为我引路，老夫要亲自拜见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