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自有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白云飞自语。
他有些醉了。
醉在这江畔清风里的小酒肆中，醉在这并不太醇却有点上头的酒中，醉在过往的回忆中，也醉在了金小宝所说的十万八千梦中。
“小宝。”
有些醉意的白云飞，说话也就有些口齿不清。
越是酒醉之人，就越是觉得自己人间清醒。
他不再客套的称呼金小宝为金兄，也不叫他金公子，而是直接叫他小宝。
直呼名字。
这样显得更亲切。
彼此的关系也近了些。
“如果我当年能和你一样，想到这一点，我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他自幼失父。
母亲一手将他带大。
家境很苦。
三间茅屋，一方小院。
母亲日夜操劳，只为供他读书。
他从来都以为，金榜题名是他此生的使名。
别人都说他是神童。
只有他自己知道，神童之所以能成为神童，背后付出多少努力。
“我不是当官的材料，我读书很好，只要一打开书我就不由自主变得安静，可是我不善钻营，搞不好同僚之间的关系。”
“方老一直看好我。”
“怕是我会让他失望了。”
“方老对我说，要想在朝中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么就必须有人支持。”
“我年轻，没有阅历。”
“所以，方老为我找了一条最好的路，那就是我的婚姻，他想让我与豪门之女成婚，以后在朝中也便有了靠山。”
白云飞是醉了。
两只眼睛盯着慕容灵。
慕容灵被他看得不自在。
“你要成婚，看着我干嘛？我告诉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已心有所属。”
慕容灵说着，又看向了金小宝。
虽只是一眼。
金小宝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只当是没有看见。
“老板，结账。”
差不多了。
再喝，白云飞就得让人抬回去。
三人没有马上回王府。
而是沿着江畔缓缓而行。
江水清澈。
能看到底部的石头。
“白公子，你不回去休息吗？”慕容灵问。
很明显，这是嫌他碍眼了。
可是，白云飞喝多了，就算他清醒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听得出来慕容灵话里的意思。
他智商高。
但是，他的情商基本为零。
多年苦读。
少与外人接触。
以后，白云飞肯定会吃这方面的亏，不过他也会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像书中那样简单。
“我不想回去，你们两个回吗？”白云飞问。
“我们还要再玩一会儿，你要是上头了，就自己回吧。”慕容灵已经很客气了。
“那好……”白云飞摇晃了一下。
慕容灵以为他要自己回去，心下不由一阵高兴。
不料白云飞接着又说道：“那，那好，我和你们一起回。”
金小宝想笑。
不过，他忍着。
江边青草茵茵，江风拂面，树林间有烦蝉聒噪。
午后阳光有些炙热。
但有江风，也便凉爽了许多。
寻得树荫。
金小宝席地而坐。
“白兄，我看你有心事，不如我送你一首词吧！”
金小宝刚说完，白云飞就有些迫不及待。
“好啊，你快说。”
一旁的慕容灵嘟着小巧的嘴巴，明显有点不高兴。
“你送席巧巧词，又送白云飞，怎么就不送我呢？我到底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见她生气。
于是，白云飞马上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不是我的唯一，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算了吧，我不想要了。”慕容灵并不是生金小宝的气，只是想让白云飞走开。
他这个人的脸皮真厚。
难道真的看不出来自己烦他吗？
“郡主，你先不要说话，让小宝吟诗啊。”江风一吹，白云飞更加上头了。
“行，我不说话好了吧，以后我再也不和你们说话了。”慕容灵赌气道。
小脸之上，如敷薄冰。
金小宝抬手刮了一下她小小的鼻头。
“干嘛？”
“你不是不说话了吗？”
“你管我！”
“行了，别生气了，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闻听金小宝这样说，慕容灵也便高兴起来，笑道：“这还差不多，你快给给白云飞吟诗吧！你看他那双眼睛，都有些饥渴难耐了。”
“对，快吟，快吟！”白云飞还是没有听出来慕容灵话里的意思。
这个人就是一截木头。
慕容灵也不生他的气了，这家伙就是读书读得有点呆。
大呆瓜一个。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间。”
金小宝吟完，面前的白云飞愣愣出神。
他完全被带进了意境之中。
小雨于五更，微冷，一场春梦无痕，却不知人世变幻，多少无奈，终成一梦。
“宝啊！”
白云飞又换了称呼。
金小宝赶紧打住。
“你叫我小宝，或是金兄都可以！千万别叫我宝啊，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说着，金小宝还夸张的打了个哆嗦。
“小宝，你当真是胸有大才之人，我这大乾第一才子在你面前屁都算不得。”
话有些粗。
不过，慕容灵却抿嘴点头，深以为然。
“白云飞，你不是说方老想为你寻一门有背景的亲事吗？”
“是的！”
“我不要给你介绍一个，你且谈着，而且她也是才女，你们两个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
“谁啊！”
“席家大小姐席巧巧，你回去和方老说，方老知道席家的。”
这就把自己的闺蜜给卖了。
慕容灵没有愧疚，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我配得上人家吗？我这脑子里，除了几首歪诗，再无其它，现在我乱得很，以后再说吧。”
白云飞看向江心。
见一老翁摆渡，头截蓑笠，向这边而来。
“一舟一辑一老叟，无忧渡江行善果。但见铜板三两个，拉人上船笑呵呵。”
听了白云飞这首即兴之诗。
慕容灵都替他丢人。
这便是大乾第一才子吗？
“小宝，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吧！方老还在家中等着你呢，再说了你昨晚连夜赶来，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
慕容灵替金小宝圆谎，还冲他眨了几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