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中午,撲麵而來的熱浪依舊炙如火球。
蹲在水龍頭池邊的陸於峰,感覺水泥池子裏的水都是沸騰著的。
卸掉麻袋,在院裏堆砌著的板藍根,在陽光的暴曬下,隱約有澀澀的草藥味迎麵撲來。
一隻手搓了搓落滿土點子的下巴,另一隻手擋著強烈的太陽光,陸於峰嘴裏小聲嘀咕道,
“90年代,村裏的貨運工具大多以獨輪手推車為主,不過村裏離縣城足以十幾裏地,推著車去縣城著實太累了。”
一整天時間,光幹活,肚子裏卻不進油水。要知道,就算是一頭磨麵的機械騾子,也早因為沒電癱地上了。
由於家裏糧食短缺的緣故,早上和中午,陸於峰隻吃了三個玉米煮疙瘩,扛著麻袋運了這麽多回板藍根,陸於峰本就幹癟的肚子就跟掏空了一樣。
所以,推著小木車去縣城,顯然是不切實際的。
摸了摸又空又熱又燥的肚皮,陸於峰循著記憶念叨道,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趙老財前幾個月,買了一台三蹦子,當時震驚了全村。”
但想到趙老財的身份,說實話,陸於峰有點犯怵。
趙老財,本名趙石柱,北嶽村村長,是最早一批響應國家號召,走上先富帶後富的人,村裏最大的雞場,就是趙老財開的。
當然,陸於峰倒不是因為趙老財村長的身份,而是因為他是趙小燕的父親。
和趙小燕相關的人,起碼這幾天,陸於峰能不接觸便不願接觸。
但眼下這個情況,趙老財家的那台三蹦子,陸於峰太需要了。
就在陸於峰權衡利弊,在思慮該不該去一趟趙老財家時。
院落外,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猥瑣聲音。
“虎哥,就是這裏,最裏麵那家!”
聽著這個喉嚨裏好似夾著鐵片的聲音,陸於峰眉頭一皺,“三狗?他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