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阵风,忽然的吹起,忽然的又落定。
风晋南离开了话别了曹银,没有如他所言着急地去找春秋教主林耘,而是回到了刚才和青门碰面的地方。
胡不远还在和漫筝斗嘴,两个就“男人到底是不是个东西”这个问题无厘头地吵了起来。
风晋南远远地站着,没过走过去。
江执瑜像是心有感应,一眼就发现了伫立在路旁的他。
她立刻展露笑颜,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
风晋南见到她过来,沉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跑这么急做什么?”
说完,下一刻他已经站在了江执瑜跟前。
江执瑜见到他很高兴,“怎么样?曹银还认得你吧!”
她还没有和他说曹银的事情,可这会儿,她一眼见到晋南哥哥脸上的神情,直觉就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
因为晋南哥哥在她面前,很少会流露出这么伤感的情绪。
这情绪,也透过逢若崖的流淌空气带给了她。
“你……怎么了?”她问。
风晋南望着她凝思了一瞬,脸上带着歉意:“执瑜,我还需要再离开一会儿。”
“要去哪里?”
“去找春秋教教主。”
江执瑜闻言,有些惊讶。
倘若说晋南哥哥和春秋教有仇,或者是想报复,他早就有机会这样去做,但之前没有,为什么偏偏挑了今天?是曹银和他说了什么吗?
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春秋教作为江湖第一门派,他们的教主在江湖上武功肯定也是数一数二的。即使知道晋南哥哥也不弱,但听到他说这话,还是心头一紧,很是担忧。
风晋南牵起她的手,微微笑了笑:“很快就回来,不必担心。”
两侧的风,吹扬起秀直的长发,江执瑜双眼注视着他,声音竟有一些抖:“晋南哥哥你杀过人吗?”
风晋南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微怔:“我不杀人,只救人。”
江执瑜忽然心头一暖,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口:“去吧,我等你。”
* * * *
两年前,风晋南从逢若崖底出来的时候,救下了青门。
那时候,青门被春秋教逼得走投无路,他又正好受了左春秋前辈之托,要杀了那个“背叛教义”的弟子林耘,光复春秋教。
风晋南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可找了他又有什么用?他根本没有一定要杀他的理由。
这时候的林耘,已经不再是一名普通的弟子,而是堂堂春秋教的教主了。春秋教这些年在他的理念带领之下,走出困境,逐渐发展壮大,与江湖上其他门派相比,它的势力完全不可挡。
仅仅是因为自己受了左春秋前辈的武学真传,就要替他杀掉一个与他理念不一样的人吗?
不,他做不到这样。
或者是因为他把打下了悬崖,害他命玄一线,他就要去报仇杀掉他吗?
不,他也做不到这么狠心。
即使是面对真正作恶多端的闻丧胆时,当他看到他后来因为受了春秋教的威胁,畏缩于一角,日渐消瘦,愁得头顶上的头发都要掉光了,终日不以恶小而为之,风晋南竟然也心生出不忍来。
还是放下了找恶人山庄寻仇的念头。
可,即使他不作为,事情也并没有按照期望的结局发展。
春秋教的势力越来越大,江湖人心越来越散。
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令所有人都聚合在一起公平比试的机会,林耘他却想着要如何将所有门派都一网打尽,并且都诬陷到恶人山庄头上去。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所以,这一次风晋南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找那个教主摊牌。
*
今天的逢若崖,聚集了许多人。
倘若只是一般的比试,那身为教主的林耘是完全可以不用来观战的。
可今日不一样,林耘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怎么可能不出现?
风晋南静静地在上山的入口的处守候,不久便等来了想见之人。
林耘不是一个人来的。同他一起的,还有春秋教的其他堂主和兄弟,也包括白欣和韦一诺。
韦一诺不认识风晋南,对于突然出现在路口拦住他们道的,这个身材颀长、气度不凡的男人,他首先开口便是要赶他走,毫不客气地吼道:“堵在这里做什么?瞧瞧我们这都是谁来了,还不给让开!”
风晋南如他的话,抬眸,瞧了瞧后面的林耘:“我堵的就是他。”
众人皆为一震。
他刚说的是谁?有没有听错?还是看错了?他……他那道逼人的视线看向的是我们的教主……吧?
白欣是认得风晋南的,她和他交过手,惨败。所以在场的,除了林耘也就是她还能相信他的话,不是大言不惭。
而是,真的,要堵她的师父。
白欣两眼望了望自己教主,不知道他见到了这个人,会是什么反应。
林耘如所有人一样惊讶,但只是一瞬。他身为教主怎么可能被突然冒出来的人给唬住?
林耘仔细地打量了风晋南一番,笑不露齿地道:“这位少侠,不知找我有何事?”
风晋南也跟着笑了笑,“我不仅找你,我还找狼牙大哥。”
轰——
林耘听见“狼牙大哥”四个字瞬间脸色大变,再也难言的住脸上的惊慌之情,忙道:“少侠借一步说话。”
说完,便打发了教众弟子先行离去,自己单独留下,看看这位少侠到底是有何要事。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教主的吩咐自然要听,况且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也不像是教主的对手,便领了命先行上逢若崖去。
毕竟,再过一会儿,他们期盼已久的比试,就要开始了。
风晋南目望着他们一个个离开。
林耘在他身后,眼色一暗,突然就使出了一招突袭,意图直取风晋南的命脉。
说时迟那时快,风晋南感觉到背后一股杀气时,那催命之掌已经离他不到半尺之远。
他迅速侧身,朝底面倒下,一脚斜卧,闪过了林耘那一掌。
“时隔三年,你还是一见面就要取我性命。但我这一次绝不能再让你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