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估了她。
少年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寻夫心切的小姑娘,坐在悬崖边哭泣,便想帮她一把。
竟没想到她与逢若崖另有瓜葛!
“你的未婚夫是谁?叫什么名字?”少年迫切地问。
她的未婚夫若是毫无相干的人,便不可能会知道春秋教众前辈的名字,更不可能替他们立下墓碑!
若是有干系,那前辈们究竟是怎么死的?!要是有凶杀,他定要为他们报仇!
江执瑜见他眼里急切,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但她还没打算这么快告诉他。
她反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一定要下来这悬崖?”
他一定不是为了好玩,江执瑜敢肯定。再加上这些墓碑上的人个个都是高手,晋南哥哥替他们立下牌位定是要引起他的怀疑。
他若怀疑是晋哥哥哥杀了他们,就极有可能会对她不利。
在未了解情况之前,江执瑜不能主动暴露出身份。
幽谷之内山清气爽,风劲不似跌落下来那么大,但也吹起习习凉意。
这两个一同跳崖的人相互望着对方,各有心思。
跳崖的感觉开心吗?好像也没那么开心了。
少年的脸上没有了初时的欣喜与欢快,但他的眼睛仍是清澈的。他并没有把江执瑜当做威胁,也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敌意。
江执瑜反问他是谁,他便正声道:“我叫傅眀义,是春秋教的弟子。”
叫傅眀义的少年说完,望了望眼前茂盛的野草,心有刺痛。
这些人都是春秋教的前辈,他从小就听说过他们的名字。没想到今天他能再见到他们,以这种形式。
他闭上眼,双臂抬起,朝左右两边各为一震,使出一招“力拔山河”。
这招“力拔山河”气力恢宏,瞬间将两旁的野草连根拔起。三四尺长的青青绿草也顷刻间被攒成了一团,半空中飞旋。
江执瑜见状,惊讶无比。杂草被瞬间席卷了起来,一位位前辈的墓堆肃然显现而出。
而那一团厚厚的绿草很快就在他的“指示”下,也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墓堆旁边,稳稳地形成了一个新的青绿“坟头”,与前辈们并肩而立。
傅眀义放下双臂,收回内力,心生敬畏道:“前辈们,我来替你们除草了。”
说完,他恭敬地垂下头,向那些墓碑拜了拜。
江执瑜目瞪口呆,她头一次见过有人这么厉害的功夫!他只是稍稍抬了抬手臂,就拔起了墓堆周围的野草?十几个墓地,就这样扫墓......完毕了?
傅明义朝一个个墓碑拜了又拜,虔诚无比。
直到最后一个也敬拜完了之后,他才正起身子,对江执瑜道:“你不必防备我。即使我要替他们报仇,也断不会牵连无辜。”
他不仅仅是在扫墓,只卷起了墓碑周围的杂草还是想告诉她,他不会牵连无辜。
江执瑜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但她在震惊之余,还是保持着冷静。
“好,我信你不会伤我,但你为何又执意要跳下悬崖呢?”她又问道。
“你我如今同处这幽谷之中,若心有隔阂,不清楚地了解对方,起冲突是难免的。”
所以她要知道他更详细的背景。
傅明义仰头,望向高空,这悬崖峭壁比他想象中要高,这幽谷比他想象中要深。
江执瑜说的没错,他们想要上去首先不能相互有猜忌。
她问他执意要下来的原因是吗?傅明义唇角笑了笑,他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江执瑜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这个少年总是形于色,白净明亮的脸上有了一丝苦闷,她知道他陷入了沉思和回忆。
“这逢若崖我从小就来。”好久,他终于开口。
从他开始习武,他就有要想下来看看的想法。
“但这里是万丈深渊,跳下去即使没被摔死,要再上去也如同登天。”
“直至去年,从未有人从这里爬出来过。”
江执瑜听了心头一紧。她记得他说过,能从逢若崖出来的,至今只有一人!
她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也开始紧张。
春秋教主和一众教中前辈都没能逃脱崖谷,那个唯一一个从逢若崖上去的人,极有可能是立这墓碑之人!
那......那会是她的晋南哥哥吗?
江执瑜心中激动,便试探地问他:“但还是有人从这里出来了是吗?那个人正是你要找的人?”
傅眀义点点头,黯然道:“没错,一年前有人从逢若崖上出来了。”
他的出现,改变了傅眀义对自己武学的看法。
“我一心向武,在春秋教内几乎没有对手,你相信吗?”他突然问她。
江执瑜一怔。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从始至终这个少年都是信心十足的样子,像他这样的性子除非是有超常人之能,不然不会行事如此疯狂。
她相信吗?她相信。
“但有人从逢若崖出来了。”这令傅明义感到苦闷。
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万丈深渊的地方,竟然还有人能生还!他一直不敢下去的逢若崖,竟然有人从那里出来了!
这个人一定武艺超群!
他心里的斗志一下子被激起,他要向他挑战!他要打败他!
江执瑜听到这里,不用他再细讲她已经推测出来了前因后果。
“你想打败他,一定要先从这悬崖跳下去,然后再成功爬上来,是不是?”
没错,这就是他即使跳崖也无比“开心”的原因。
若他连逢若崖都攻克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向他挑战呢?
所以这些日子傅明义一直在逢若崖上犹豫不决。
要下去吗?下去他可能死路一条。不下去,他永远没有资格向他挑战。
他想好了久,直到遇见了江执瑜坐在悬崖口上哭。
那时他就想,这个小姑娘哭什么?她是心里难过,也想跳下悬崖吗?
若是这样,他倒可以帮她一把。
江执瑜一听,笑道:“我才不想跳崖。”
“我相信他一定没死,活着才能有希望找到他。”
傅明义讲完自己的事情,心情舒展了许多。他见到江执瑜笑,也跟着笑:“我和你说了这一大堆,到你了。”
傅明义无比期待地从她口中知道关于他的信息。
若真如她所言,墓碑是她的未婚夫所立,那他想要挑战的人或许就是她的未婚夫。
江执瑜在了解了他的情况之后,绕着那一座座墓碑巡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了春秋教教主左春秋的墓牌之上。
“你想知道什么?或许我都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