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屠

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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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榭手裏銀針又射出去不少,麵前的人也倒下去七七八八,那首領倒是先等不住了,沒想到自己終日打雁居然有天還會被雁啄了眼睛,那少女看著年紀輕輕,心態居然比他還要老成穩重,硬是在那暗處藏了這麽久,也不著急出招,這邊自己被她牽製著,那邊那少年倒是頻頻使出些奇異招式,自己手下要不被他那紅綾纏的不行,一不留神就被他找著空子,幾根細針下去,半條命就沒了,那毒也不知道是何方高人配出來的,在地上抽搐許久,倒是自己抽刀把脖子抹了。

眼見著這人是越來越少,首領也有些等不住,提刀就要往顧榭那邊衝,伸手將身邊一人向前一撈,故技重施居然就借由那人擋在前頭替自己開路,那一根根銀針全落在他身前那倒黴鬼身上,他倒是一路暢通無阻。

眼見著那刀就要劈上顧榭輪椅,就見那輪椅旁柱子後的陰影裏閃電般鑽出個人,不是之前消失不見的秣枝還能是誰,那苗刀硬是一點聲響也沒發出,貼著前頭那人胸口就要穿過來,這時候首領也顧不上什麽死者為大,直接手一鬆將那人一丟,向後一翻,再看向秣枝,眼神都有些不善。他看著對麵少女一擊未得逞倒也不乘勝追擊,居然整個人就這麽又緩緩退回那柱子後的黑影裏。

幾個回合之後,自己帶來的那些人就死了個七七八八,眼見著剩下的幾個人也大多是勉力支撐,那首領終於是眼神一寒,衝著虛空提氣大喊:

“還看熱鬧作甚,在看下去,我的人都快死光了。”

顧榭聞言心頭一跳,自己那感覺果然不錯,至始至終都有人暗中窺探他們,竟是打著這些人來送死的算盤,平白消耗他們二人不少精力,那邊秣枝也收了調戲的心思,自己本就是想著讓那首領自亂陣腳,如今還有人藏在暗處,這放風箏的打法自然無法再用,隻能是從頭再來,隻不過聽那屋頂兩側陡然出現的輕飄飄的呼吸聲,隻怕來人並不簡單,當下收斂神色從那陰影處走出來站在顧榭身邊,擋住他大半身子,壓低聲音問他:

“你剛剛使的那針還有嗎,若是我撐不住,你自己逃出去,不管用什麽辦法,有多大把握?”

顧榭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秣枝話中意思,隻覺得身邊一股血腥味直衝進鼻子,一扭頭就看見秣枝稍微僵硬的站姿和腰間的一片血紅,這才察覺不對,當下心頭一涼,半響才反應過來秣枝問話,隻是自己銀針已經用了七八,這才反應過來那幕後之人居然陰毒至此,怕是早早落在那牆頭冷眼看兩方爭鬥,等他們互相消耗的差不多了才姍姍出手,這下子怕是連殺人滅口的功夫都省去不少,隻是事態緊急容不得他多想,隻能先撿著要緊的問:

“沒剩什麽了,你的傷如何。”

秣枝這才第一次低頭看了眼腰間的傷,其實過了這麽久早就疼的麻木了,倒也真覺不出什麽來,隻不過血糊在衣服上,看起來嚇人,自己向來看慣了這些,倒也沒覺得有什麽,隻是聽見顧榭說那銀針也不剩什麽,眉頭一皺。

誰料顧榭見她皺眉,以為是她傷口疼的緊,當下眼神一變,隻怪自己之前疏忽大意,秣枝一扭頭就看見顧榭眉毛都打了結,以為他是擔心待會跑不出去,將刀換了隻手提著,扭頭壓低聲音衝他說:

“放心好了,我死了你都不會死的。”

顧榭斜著狠狠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是那手搭在袖子上輕輕撫摸著。他剛想開口問問秣枝傷勢如何,就看見那首領臉色一變。他起初還有些憤恨,覺得他們不將自己放在眼裏,隻是轉念一想,覺得有上麵那些個大人物在,這兩人也活不了多久,這才將心中怒火壓下,冷眼忍了秣枝他們許久。

可是就這樣等秣枝顧榭話都說完了,那屋頂上的人還沒動靜,好像剛剛隻是對他漫不經心的敷衍兩句,眼下分明是等著自己拚命完了再收得漁翁之利,想通其中關節,那首領麵色一變,原想著有這些個大人物在,自己今日是萬無一失,誰想著那些人早就將自己算計進去,如今這場麵,怕是不好收場。

他看著街道中央寥寥無幾的下屬,顫抖的握緊了自己的刀,再抬眼,聲音嘶啞低沉,帶著些歇斯底裏的絕望:

“幾位就打算這麽看熱鬧嗎?”

話音剛落,就聽見頭頂響起一陣“桀桀”的笑聲,那笑聲好像從四麵八方如潮水般湧向這並不寬敞的街道,如同好些個人同時在頭頂大笑,直震的人痛疼欲裂,更別提分辨說話之人方位了

“這位小兄弟可要謹言慎行,我們哥幾個可都在上麵看著呢,小兄弟,你不殺她,我就得殺你,都是奉命行事,誰也別怨誰。”

首領麵色不停變換,眼裏餘光時不時往秣枝身上黏,這屋頂上的幾位他在全盛時期也拚不過,更不提眼下處境,那臨陣退縮的念頭剛萌生出一點細芽就被自己無情掐斷,可對麵這年歲不大的姑娘顯然也不是什麽善茬,自己之前占盡優勢也沒能將其斬殺,更別提自從她拿上那苗刀,自己這邊一連死了好多兄弟,就連她身邊那個看起來都快入土的少年都能在不經意間給自己製造諸多壓力。這世間哪裏有不想活的,隻覺得一時間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這麽互相僵持了半響,他那心是一點點往下沉,頂上的人是存了看熱鬧的心思,這下麵不決出個勝負是決計不會露麵了。

首領隻覺得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之前被秣枝踢出的傷就愈發疼痛,那拿著刀的手都有些顫抖,可是偷瞄一眼那對麵站著的少女,分明腰間一道血口子也很是駭人,可是好像並沒對她造成什麽反應,若不是那腰間暗沉的顏色,首領都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究竟有沒有傷到她,又或者此刻和自己無聲對峙的不是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