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暧听文疯子这么说,顿觉心理一酸,强忍着泪水道:“我与他是很熟。。。。。。这段日子,文成没有回来找过你么?”她想起从前文成总叨叨着要带她回四川,想必若是没有这件事情,他会带她来这里吧。
“没有。”文疯子擦去眼泪,“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当年文成不放心他娘孤身上京,就千方百计讨好郑萍,愿意终身侍奉,跟着一起去了东京城。他走的时候,跟我保证过,他只是进太尉府当侍卫。绝不会惹是生非!更不会伺机复仇。”
崔辞听出此处不对,便问道:“我听掌柜的说,抢娶尊夫人的是陈孤鸿,难道竟不是?”
“不是陈孤鸿,”文疯子咬牙道:“而是郑萍!我夫人告诉过我,那晚夜宴之后,欺负她的人叫做郑萍。从头至尾,都是他!”
“郑萍?”耶律述转头望向崔辞:“你与陈太尉相识最久,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崔辞道:“我曾听我父亲提起过,太尉身边是有这么个人。可我却从未曾见过,这人在太尉府神秘的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文疯子道:“他在军中向来蒙面示人,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崔辞道:“那后来呢?”
文疯子继续说道:“我气愤不过,当晚就去节度使府找陈孤鸿告状,我原以为陈孤鸿会替我做主,万没想到,他反劝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叫郑萍的是他第一心腹之人,他二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陈孤鸿有不少把柄在他手上,对他言听计从,更不敢得罪他。我忍气吞声过了几天,家里加派人手看着我夫人,防止她做傻事。然而,尽管我一忍再忍,一周之后,郑萍还是对我下手了,他冤枉我勾结叛军,节度使府派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抓我入狱,刑讯逼供!”
“又是这套手段!”崔辞对被冤入狱可谓是感同身受,气的握紧了拳头。
文疯子继续道:“我在狱中将陈孤鸿和郑萍的罪行一一罗列,写成奏章,预备上报朝廷。可恨我连夜写好的奏章最后落入小人手里,没有送出去。郑萍得知之后,执意要杀了我。陈孤鸿为我求情,才让我捡回一条命。其实我恨不得他当时就杀了我,如今我家破人亡,活着跟死了有何区别。”
耶律述冷冷的说道:“你跟着陈孤鸿那么久,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见,事情不砸在自己头上,是不知道疼的。”
文疯子被耶律述的话刺痛,冷哼了一声:“你若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又何须要告诉你,即便没有我夫人之事,我也早打算告发他!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忍无可忍。他们已经疯了,完全疯了!跟他们的其它的疯狂行径相比,大肆屠杀投降叛军,出反尔反火烧牢城,简直算不得什么 。”
崔辞问道:“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文疯子抱住了脑袋,痛苦的蹲下来:“那些事情非他亲信,根本无人知晓。正常人光是听着便难以承受,若是深陷其中,迟早会发疯。”
崔辞等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事情,令文疯子如此痛苦。众人只得等他的情绪平复。过了好一会儿,文疯子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陈孤鸿自从结识了郑萍,便开始不停的打胜仗,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郑萍各位倚重。但我却知道,郑萍这个人,他是个战争疯子。战时,他建议军队仿效五胡乱华时的蛮夷作为,吃战俘的肉,淬人骨,练尸油。他的军队因作风癫狂,倒真令人闻风丧胆,不仅是辽人害怕,就连大宋自己的军队也害怕他们。后来,陈孤鸿遭人举报,上头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在那关键时刻,只要能打胜仗便无人追究。正是因为股息纵容,让郑萍愈发发疯,从那时候起,他就不止一次在军队里宣扬想要建立一个独立王国的愿望。”
崔辞皱眉道:“独立王国?什么东西?难道他要造反不成?”
“比造反还要罪大恶极,”文疯子道:“在独立王国里,弱肉强食是唯一的生存法则。郑萍在军中的威望不亚于陈孤鸿,甚至比他更高。军中受他影响,对他极为忠诚,所以郑萍很快便有能力实践了这个构想,在一次对辽战役中,他将辽国的俘虏抓进山里,制定游戏规则,让活人相互杀戮取乐,这就是属于他的自由国度,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他们愈发不可收拾,全国各地只要驻扎过的地方,深山老林之中,都有类似的屠杀场。”
“驻扎在山里?!”崔辞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耶律述望过去。他二人早已心有灵犀,耶律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他们年少相识时,便在医巫闾山山腹中发现过宋军练尸油的场地,那个山洞里半个人都没有,但是帐篷篝火行军用度一样不少,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万人坑和一具活尸。
文疯子道:“在那些没有人烟的深山里。他们以虐杀取乐,活剥人皮,开肠破肚,将活人蒸煮烧烤,做成人彘等等,郑萍的手段层出不穷,惨无人道。这些战俘没有武器,恐惧足以让他们丧失战斗力。当郑萍虐杀到仅剩最后几百人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濒临崩溃,神志不清。郑萍见时机成熟,就会发武器给他们,让他们开始自相残杀的游戏,最后活下的那一个人被成为自由王国的主宰,可以尽情的享用他所杀掉的人的肉,也能够获得长生不老的生命。”
崔辞听的一阵恶心,对耶律述道:“看来,咱们无意间在医巫闾山的山腹中撞见的就是郑萍的一处自由王国的实验场,那活尸想必就是最后杀了所有人的赢家。郑萍遵守诺言,没有杀他,可他长期不见光,依靠吃死人肉过活,便跟那条蛇怪一样也异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