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连忙上前劝阻,道:“周伯,你这是做什么?他是我的朋友,他只是不放心我而已。你若不想他去,那便不去,何必兵戎相见?”
“朋友?他若是公子的朋友,那么这是什么?”周伯另一只手摊开,露出被捏碎的琉璃摆锤,正是刚才耶律述命细衙内一只一只衔进屋子里的那三个,“他想暗算我。”
“周伯!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陈安脸色煞白,“他本意并非如此,他对你不了解。他,他是我的朋友,我命你立刻放了他。”
周伯轻轻摇了摇头,手上的剑兀自抵着耶律述的脖子:“公子,你被外人利用了。老爷的话你听不进去,那么我替你斩草除根。”
陈安此刻已经瞧出周伯的异常,慌道:“你什么意思?想违抗我?我爹的令牌在此,你也敢违抗?”
周伯道:“我不想违抗你。只是你对你爹还不了解,我知道,他给你令牌,事后一定会后悔。”
“什么意思?”陈安皱眉。
“陈安,”耶律述对陈安道:“你瞧见了吧!你府上的这位周伯,他根本就不是你以为的。。。。。”他话音未落,周伯手上猛然用力,一剑刺穿了耶律述的胸膛,耶律述喷出大口的鲜血,跪倒在地。
“不!”陈安扑过去,试图夺下周伯手上的剑,却被他以一股真气力道逼退。
周伯快速拔出剑,耶律述口中鲜血如泉涌般喷出,倒地不再动弹。
周伯掏出帕子,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转头望向陈安。陈安被他目光所迫,只觉两腿发软,连声音都颤抖起来,面前这个周伯他已经完全不认识了:“周伯,你到底怎么了?”
周伯往前逼近,道:“你爹的心意,你一直不明白。你听周伯的话,好好回东京城,不要跟着搅合了。我保证以后绝没有人敢去为难你。”
陈安下意识外后退了两步,道:“周伯,你根本不知道郑萍要用乾坤图缋做什么!我不走!我绝不。。。。。。” 他脚下踩空,身后就是一口深井。陈安话没说完,就摔落进身后的深井里。
那井深不见底,陈安落下去之后,连落底的声音都没听见。
周伯走到井边,探头望了望,里面黑黢黢一片,哪里能看见陈安的影子。他惋惜的叹了口气:“傻孩子,本来还能保你一命。你却命该如此。”
这时,小院二楼之上,传来一个人的拍手声:“干净利落,风采不减当年。我呀,可真没白收留你。”
周伯转过头,望见小院二楼之上,郑萍正站那里冲他笑。
周伯颔首道:“老爷过奖!”
郑萍从楼上走下来,神色愉悦的用脚踢了踢耶律述,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又走到井边朝里面望去,里面乌漆嘛黑,看不见什么。郑萍道:“上回让陈安这小兔崽子逃过一命,这次一定要了他的命。”
周伯道:“耶律述已死,陈安落井。只要崔辞和李暧也死了,您的大计就没有任何障碍了。”
郑萍道:“崔辞和李暧落进了同山的活尸坑底,此刻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你大可以放心放手去干,除了南楼,辽军大营,连同潭州城里城外,都给我埋满飞灰劫的炸药。”
“老爷放心就是,我这次带的货充沛,足够炸毁十座潭洲城。”周伯恭敬的回道:“飞灰劫会先炸掉南楼,半刻钟之后,就轮到辽军大营。最后,整座城会四面开花,半个人也不会剩下。同山那些活尸可以随时出来活动了。”
“好!”郑萍大笑道:“周伯啊周伯,整个太尉府我都可以舍弃,唯有周伯你,我割舍不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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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渊之盟当日。
潭州城南楼之上,真宗正在帘后吃饭,寇准守在外头,随时等着谈判的消息传来。宋廷的一众官员绕在真宗身边,屋里一片安静,只听见真宗动碗筷的声音,众官都是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一下。真宗这顿饭吃的食而无味,如坐针毡,无非是做出镇定的样子,以安众人之心罢了。
陈孤鸿突然撇见郑萍也站在众官末尾,心里不由一沉,小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郑萍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陈孤鸿冲他小声急促的吼道:“你快回去!这里有我,你放心就是!”
郑萍又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便转脸不再看他。陈孤鸿急得背脊发凉,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只听帘后真宗的声音传来出来:“寇爱卿,曹利用去谈判之前,你交待清楚了么?岁贡可以谈,但是割地是万万不可以的。”
寇准道:“官家,都交待清楚了。”
真宗道:“岁贡能控制在每年三百万两银子,也就是了。不能再多了,再多国库也困难。”
寇准道:“臣明白。”
其实,他给曹利用交待的是务必把岁贡控制在一百万两之内。
真宗放下碗,道:“没有胃口。曹利用去了多久了?”
寇准道:“才刚刚半个时辰,咱们稍安勿躁就是。”话虽如此,他也紧张的直搓手。
陈孤鸿心不在焉的听着真宗与寇准的对话,心里暗自奇怪,郑萍是怎么混进来的,看他在屋里的泰然自若,竟也无人过问他是谁,着实令人费解。
陈孤鸿越想越不对劲,抬眼偷偷瞄向郑萍。没曾想郑萍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挪到陈孤鸿身边,小声道:“飞灰劫我都已经布好了,南楼、辽军大营以及潭洲城里,都埋下了炸药。只需要你登上高处,将这东西放出去,”他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支枪管状的小小圆筒,“它能直穿入天,发出巨响。周伯正在南楼下面守着,他听见了声响,会先炸掉南楼,片刻之后,辽军大营也会被引爆,接着就轮到潭州城。。。。。。”
“不!”陈孤鸿满头大汗,连忙推开他的手,“我不做!你找别人!”
郑萍道:“事已至此,你还想躲?如今这情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