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道:“嘱咐我?”
崔宗承道:“就是这个亦思马因,没想到他的“乾坤图缋”成功了。你瞧,这老头也是个败不馁的例子,可是他没用到正道上,这且不提。如今他潜入开封府,想找新买家。他是个危险人物,乾坤图缋更是威力惊人,官家的意思,如果得不到乾坤图缋,就必须毁了它,绝不能让它落入辽人手里,否则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官家说你办张月华的案子有功,寻找亦思马因的事情也交给你了。
崔辞听了,连忙摆手,到:“爹,这事太大了,我不行。。。。。。”
崔宗承一见他这样,火气又上头道:“混账!有什么不行的?我像你这么大都上战场杀敌了!亦思马因从西域来,从你手上跑掉的那个人中的正是西域幻术,这二者之间或许会有联系。你将功补过,此事交给你,正合适!
慈父转瞬即逝,翻脸六亲不认,再说下去就不愉快了。崔辞无奈,只好勉强应了。
从崔宗承的书房出来,崔辞遇上了等在外头的杨神医。杨神医见崔辞走出来,就迎上去,道:“小郎君是不是还在怪老朽把那个中了西域幻术的人告诉你父亲?”
崔辞道:“杨神医职责所在,我哪敢怪神医。”
杨神医叹道:“唉,你年纪小,不知世事凶险,这西域幻术可以控制人心,当年怀吉凭借一己之力祸乱前朝后宫,要不是他突然获罪流放,现在不知朝堂会成个什么样子。时隔八年,开封府再出现西域幻术,幸亏我还健在,否则换了谁也难将那小娘子救回来。”
崔辞听杨神医这么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怕我做事不靠谱闯了祸,此事就。。。咦?”崔辞突然一顿,“你说当日送去你那里救治的是个女的?”
杨神医道:“她虽是男装打扮,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娘子。”
“小娘子?!”崔辞抖了个激灵,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那日送李氏姑侄前来的不正是她?!她说她是王顺德的表侄女,还想进府衙当差!这搞什么鬼?
对了,她若真是王顺德的表侄女,怎么当日在公堂之上,王顺德就似完全不认识她一般,还要把她下狱拷问。
最可疑的是,王顺德挖空心思要找的亲戚恰恰来自西域,而这个小娘子恰恰中的就是西域幻术。他们两人莫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杨神医见他脸色凝重,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连忙拉住他,急切切的问道:“小郎君是不是想到什么?可以告诉老朽,老朽替你分忧。”
崔辞摆摆手,捂着肚子道:“没什么,我肚子疼。”杨神医此人爱告状,上他一次当就够了,还能再掏心窝子嘛?
杨神医道:“怎么肚子又疼?那老朽替你把把脉。”
崔辞道:“想是又吃的太油腻了,杨神医,我去茅房!”说完,他捂着肚子跑了。
尚书台秘书监!崔辞要去查查王顺德究竟查找了哪些关引记录。
+++
晋江书院,学堂里,数十名学生正襟危坐,听于老夫子正摇头晃脑的上课。这书院专供官宦子弟,妥妥的贵族学府,能进这里头读书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作为书院掌院,于老夫子德高望重,属于在大宋顶级学者。
于老夫子压了口茶,慢悠悠开口道:“孔孟提出仁、义、礼、智。汉代董仲舒扩充为仁、义、礼、智、信,后世称“五常”,老夫以为,五常之中尤以“信”最为重要,信是为人的基本道德,孔子说与人交往要“言而有信”,治理国家要“敬事而信”。君子应当言行一致,诚实笃。。。。。。”
于老夫子话没说完,只听教室外头“砰砰”两声巨响,打断了他。学堂里的同学从昏昏欲睡中醒过来,纷纷好奇的探出脑袋张望。
只见教室外头的练武场上,一个西域老头戴着胶皮手套,手持一根铜质长管。他将手伸出,对准前头的箭靶,“砰”的一声,爆破物射击出去。可惜,那东西没能射远,将他的手套炸出窟窿。饶是这样,也令书院的学生大开眼界,心跳不已,这比坐在教室里听于老夫子讲课有趣多了。学生们扒在窗台上指手画脚的亢奋议论,把教室里的于老夫子抛之脑后。
这射击的老头正是亦思马因,他进入东京之后,就落脚在晋江书院。
这次射击失败了,亦思马因身边两个学生帮他递过新的胶片手套。
被学生们公然翘课的于老夫子站在门口恼羞成怒,朝那两个帮亦思马因递手套的学生喊道:“孙嘉上、薛崎,你们两个在那边做什么?”
亦思马因身边的两个同学吓了一跳,毕恭毕敬向于老夫子鞠躬道:“于老夫子!”
于老夫子指着他们骂道:“不好好读圣贤书,学做这些伤人害命之物,圣贤教你们的东西都喂了狗!你们两个,去三省堂面壁思过,明天晚上之前不许吃饭!”
孙嘉上和薛琦不敢多啰嗦,道:“是!”
亦思马因听见于老夫子指桑骂槐,不与他计较,冷哼了一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孙嘉上和薛琦见他戴着手套不方便,要帮他收拾,又被于老夫子一阵呵斥:“干什么?他没有手?要你们多事?还不快去!”
孙嘉上和薛琦一溜烟跑了。
于老夫还不解气,又骂了一句:“专会投机钻营的小人,搞得书院乌烟瘴气。”骂完, “砰”的把门关上。
练武场上,亦思马因阴沉着脸,独自收好炮火玩意儿。这时,一个西域长相的仆人兴奋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道: “老爷,有人来接您了。”
亦思马因“哦”了一声,丢下手里的东西,大步往后院走。他走到后院,果然见一顶黑轿停在门口,来人蒙着面,见了亦思马因客气的拱了拱手:“您要的价码“大人物”答应了,咱们这就走吧!”
亦思马因露出喜悦之色,令那西域仆人从自己一直住着的屋里,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带着,便上了轿子。
院子门外头,孙嘉上露出一个头,悄悄看着。他手里捧着刚才亦思马因在练武场上丢下的火器手套等物件,原是替亦思马因收拾好了送过来,心里想着讨老师傅开心,明儿还能让他当助手。没想到,他竟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