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琦道:“这位大人,你也说这只是理论上说的。我告诉你,大成殿的钥匙明面上只有我、于老夫子和福管事有,实际上,只要是书院的人,想配就可以配。再说,虽说我在百泉湖溜达,没有人能证明。那么福管事说他出去打酒,就有人能证明了?”
崔辞道:“福管事说的是不是真话,用不着你管!现在本官问的是你。”
薛琦冷笑道:“好哇!如果有人能替福管事证明他昨夜出去买酒了,那我自然也有人证明。大人,我累了,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薛琦说完,也不告辞,大摇大摆的就走出了三省堂,边走还边嘀咕:“懒得跟你们废话。”
崔辞终于忍无可忍,指着他的背影道:“他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掌书记,竟然这么嚣张?!他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不是碍着身份,我扇不死他!”
福管事连忙上去劝慰:“哎呀崔大人息怒,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么个古怪刁钻的人,整个书院里,除了孙嘉上,他对谁都是这副德行,也不把于老夫子放在眼里的。”
崔辞道:“我真是不明白,于老夫子凭什么惯着他?!”
王顺德劝道:“得了,人都走了,你刚才端着,现在还发什么火?该问的不该问的,咱们都问了。福管事,书院的酒窖在哪里,我跟崔大人去尝尝你昨儿连夜买来的酒。
+++
薛琦从三省堂出来,径直往小成殿走去。崔辞和王顺德找他麻烦,他怕自己应付不来,第一时间就去找孙嘉上商量。快要走到孙嘉上的房间时,沿着长廊,他看见孙嘉上正站在那里,将一封信交到自家的书僮手上:“你快去送信给老爷夫人,让他们下午就来书院接我回去。你跟我娘说,让她一定要跟崔辞闹去,就说我胆子小,身子虚,书院死了人,阴气太重,我待不得了,今儿务必要回家去。”
书僮道:“是,相公。”
孙嘉上又叮嘱一遍:“我信上把细节都写清楚了,记住!千万,千万,让我娘记着别叫崔辞知道,这是我的主意!”
书僮道:“晓得了,我一定跟夫人说。”
孙嘉上道:“去吧!”
书僮飞一样的跑了,孙嘉上一抬头,正好看见薛琦,他略微愣了愣,转身走回自己屋里。
薛琦怒气冲冲追了进去,质问道:“孙嘉上,你要走?”
孙嘉上“嗯”了一声,躺倒在**,翘起二郎腿:“我走了!以后也不来书院了。”
薛琦急了,道:“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孙嘉上道:“就刚刚。”
“那,那,”薛琦眼眶泛红,“你去哪里读书?我跟你一起。”
孙嘉上道:“薛琦,你有毛病吧?你究竟想怎么样啊?我爹娘不会同意咱们在一起的!”
薛琦也怒了:“你现在跟我说这话,那我刚来书院的时候你招惹我做什么?”
孙嘉上那翘起的脚打起圈来,悠然道:“我无聊,我错了,行了吧!我现在就跟您道歉,对不住您了。”
薛琦瞪着杏眼,一拳砸上孙嘉上的床:“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里做错了!你怎么好好的就变了?!”
孙嘉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别这样行不行?咱们好聚好散。能不能上点路子?”
薛琦的泪珠在眼眶里不断膨胀,道:“那个妓院的婊子,你以为你跟他好,你爹娘就能同意?”
孙嘉上道:“那是我的事。”
薛琦突然抓住孙嘉上的衣领,面对面瞪着他,质问道:“孙嘉上,你老实说,于老夫子是不是你杀的?于老夫子知道了你跟那个婊子的事,要告诉你爹娘,你就把他杀了!是不是这样?”
孙嘉上反手挡开薛琦,怒道:“神经病啊,我看是你杀了于老夫子。毕竟大成殿的钥匙只有你有。整个的大成殿只有你跟于老夫子住一起,这一天天的,长夜漫漫,朝夕相处。他人老心不老,难保不会对你有那个心思。你不敢声张,就动手杀了他!”
薛琦怒吼道:“你放屁!你这脏嘴,乱说我就算了,居然污蔑于老夫子!你这禽兽!我真是瞎了眼睛,错付了真心!”
孙嘉上道:“既然知道错付了,那你就赶紧收回吧!我呀,不稀罕!”
薛琦听他说出这种绝情绝义的话,扑倒在**,用被子盖住脸,嚎啕痛哭起来。
孙嘉上走过去扯被窝,道:“别哭了行不行?回头让人听见!”
薛琦依然哭个不停,还越哭越大声。孙嘉上叹了口气,干脆不管了,一甩手往屋外走。
薛琦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泪眼婆娑的问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能回心转意?”
孙嘉上道:“我就是这样的!”
薛琦把他的手抓的更紧,急切道:“你想跟老师傅学火炮的本事,是不是?我告诉你,他离开书院的时候,留下了一本书。”
这话终于产生了作用,孙嘉上“哦”了一声,退回脚步,任由薛琦抓住他的胳膊,这态度就是让薛琦继续讲下去。
薛琦忙道:“我知道那本书在哪里,我去给你找来。”
孙嘉上将信将疑道:“你可别骗我!你怎么会知道?”
薛琦道:“我看见了。我薛琦指天发誓,要是有半句谎话,让我不得好死!依我看,老师傅一定把毕生的绝学都写进那本书里了。你有了那本书,就跟拜了他为师是一样的。”
孙嘉上眼神缓和了一些,捏住薛琦的下巴,道:“你要是真能找到那本书,咱们之间一切都好说。”
+++
崔辞和王顺德下到书院的酒窖,就放福管事走了。二人细细查看酒窖里的痕迹,只见贴上昨日日期标签的酒,地上有新搬运过的痕迹。
崔辞倒了两杯酒,自己留一杯,递给王顺德一杯,道:“看来福管事昨夜确实买酒去了。”
王顺德接过酒杯,低头看那地上的痕迹,道:“那倒未必,这种痕迹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他随时可以造假,也许这个痕迹就是他今早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