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是个直的,其实从未来过蜂巢,一路上他颇为忐忑,生怕别人来过,独独他没来过,丢了他的气势,于是在路上就跟王顺德反复确认:“王大人,你之前到过蜂巢吗?”
王顺德不胜其烦,没好气道:“我从没来过!我不好男风,来这里做什么?”
崔辞放心了,道:“其实今儿我也是头一回,咱去开开眼。”
李暧跟在后头,心里乐开了花,西夏可没这么时髦的地方,她寻思着到底还是大宋好,自己这一趟便是没有找到哥哥,能在蜂巢走一圈,也算没白来大宋了。
三人到了蜂巢,里面的样子跟原想的大相径庭,原本三人以为男娼都是扭捏作态的娘娘腔,结果万万没想到,里面走出来的全都是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有面如冠玉、风度儒雅型的;有魁梧轩昂、五官立体异域风情的;还有方面阔口、成熟稳重型的。。。。。。这些翩翩佳公子来来往往,见了他们三人也不多问,只行礼点头,露出炫目微笑。
李暧看得眼花缭乱,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王顺德往她头上轻拍了一巴掌,掏出二两银子给她,道:“你拿着银子,去后面打探,留意有没有别的出口。”
李暧接了钱,应了一声“是”,之前被冷落排挤的憋屈因为此番可以公款嫖娼,而如过眼云烟般散去。
李暧刚转身要跑,王顺德突然叫住了她:“等等!你回来!”
李暧回过头,露出诧异神色,道:“怎么?”
王顺德扔了个帕子给她,道:“把鼻血擦干净再走!”
李暧捂着脸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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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辞小心翼翼顺着过道往里间走着,冷不丁从过道帘子后头走出来一个半老徐娘,与他面对面撞上了。
崔辞一愣,赶紧作了一揖,道:“失礼失礼!”
那女子体态丰腴,酥胸半露,满头金钗,带着审视的意味上下打量崔辞,忽而露出笑意:“来了?跟我进来吧!”
崔辞“嗯?”了一声,道:“你认识我?”
那女子媚笑道:“不认识,多熟络熟络不就认识了。”说着,她伸出手,在崔辞的胸口捏了一下,吓得崔辞往后连退三步。
这当口,王顺德交待完李暧,叫了声:“等等我!”便快步赶了过来。
那女子掀开门帘,转头又见来了一位。原本崔辞长相风流俊俏,已经让她非常满意。眼见进来得这个更加英气逼人,她脸上的笑意更甚:“哟,还有一位,都进来吧!”
王顺德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崔辞,崔辞也是一脸莫名,既来之则安之,二人便跟着那女子往过道帘子后头走。
三人穿过帘子,来到一间狭窄的空房。
那女子坐在榻上,抬头望着崔、王二人。三人之间距离不过半米,气氛突然尴尬窘迫起来。
崔辞刚要开口,那女子先说话打断了他:“你们是一起来的?”
崔辞只好道:“对!”
那女子笑得眉眼弯弯,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姓叶,以后你们就叫我叶姐。现在,说说吧!”
崔辞道:“说什么?”
叶老板道:“瞧你这可爱的样子,当然是说说你们都会什么?”
崔辞和王顺德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崔辞一脸懵逼,道:“会什么?”
叶老板咯咯笑道:“怎么什么都不懂?以后你就叫“小可爱”。你呢,”她指着王顺德,“跟他凑个对儿,就叫“小淘气”。十八摸会不会?小可爱,你先来,你摸小淘气,摸给我看看。摸好了,有赏!摸得不好,要罚的!”
崔辞和王顺德这时候再不明白什么意思,就真成傻子了。
崔辞道:“摸你妈!老子是来查案的!你当老子是什么?”
叶老板拍手笑道:“小可爱,你还挺会演的。查什么案子?来我身上查呀!”
“大胆!”王顺德冷声道,“这位是开封府通判崔辞崔大人,你给我放老实点,大人有话问你!”
这时叶老板才发觉出不对,她左看崔辞,右看王顺德,眼见二人都是板着面孔,两张俊脸上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她便从从榻上坐了起来,垂着头,缓缓问道:“你们真是官府的大人?来查案的?不是来征聘的?”
崔辞道:“要不要给你来顿板子证明一下?”
叶老板两腿一软,跪了下去,道:“大人饶命!民妇有眼无珠,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民妇一定知无不言!”
崔辞道:“我问你,你们蜂巢是不是有个叫白龙的男子?”
叶老板道:“白龙?不错不错,他是我们家的招牌!”
崔辞道:“中元节的晚上,他在不在蜂巢?”
叶老板想了一会儿,道:“想是在蜂巢!”
崔辞道:“你想清楚再回话,到底在不在?”
叶老板道:“这我不能确定,我去查一下,再问一圈。回头给大人答复!”
崔辞和王顺德对望一眼,王顺德道:“你去问清楚再来回话。当晚他要是不在蜂巢,去了哪里;他要是在蜂巢,做了什么,接了哪位客人,客人能否作证,统统问明白了再来回话。”
“是是是!民妇记下来,民妇这就去问,”叶老板忙道,说着就急着要出去。
崔辞道:“你去叫白龙过来问话。”
“是,大人!”叶老板磕了头,爬起来转身出去了。
叶老板走出小房间,往白龙住的隔间走去。此时,白龙正在蜂巢里头,他躺在自己一寸见方的小隔间,两眼望天,想着心事。这时,只听有人敲了敲窗户。白龙一溜烟爬起来,盯着窗户,问道:“谁啊?”
“是我,叶老板!”窗户外头传来叶老板的声音,道:“开封府来人找你!孙嘉上出事了。”
白龙道:“谢叶姐!”
叶老板道:“你好自为之!”说完,她望着窗户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
白龙立即跳起来,抓起**挂着的衣物,胡乱套在身上,又从床下掏出一个老早就打包好的包袱。他悄悄掀开一条门缝,把脑袋探出去四下望了望,见外头没人,于是闪身出门,溜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