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幾天,巧珍已經沒法說話,躺在炕上不能動彈。
她一直在昏迷,喘氣很急促,胸口高低起伏。
四周沒別人,隻有海濤一個。
盡管母親跟妻子風鈴特別不滿意,可他還是在伺候著女人。
巧珍隻吃過一次藥,就是侯三幫她灌進去那次。
而後,絕不吃王富貴送的任何東西。
窯洞裏的炕很暖和,外麵卻下起鵝毛大雪。
桃花鎮被一年一度的積雪染白了,天寒地凍。
樹林,老龍嶺,村裏的房子全都不見,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統一的潔白,統一的齊整。
外麵的寒風也很凜冽,刮在臉上刀子割一般疼。
一口氣睡三天,第四天巧珍忽然醒了,睜開眼不住呼喊:“海濤哥!海濤哥!”
“巧珍,我在呢!”海濤趕緊答應。
“我什麽都看不到?是不是天黑了?”巧珍的兩手來回摸索,眼睛卻瞪得很大。
“是的,天黑了……”屋子裏沒有燈,光線一點都不好,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哥,我餓,想吃飯,有吃的沒有?”巧珍摸索著問。
“有米飯,我幫你熱熱去。”海濤趕緊端下水壺,將飯鍋放在灶火上。
飯熱好,幫她盛一碗。
女人的精神竟然顯得很好,一口氣將飯喝幹,眼睛也看見東西了。
但臉上的水泡更加嚴重。
海濤不忍直視,幾天的時間,他觀察了女人的身體,發現巧珍渾身哪兒都是水泡。
用手抓破,就流出亮晶晶的黃水,特別難聞。
王富貴說過,這種病到晚期,女人的五髒六腑上都是這東西,根本沒法治。
他知道巧珍已經不行了,是回光返照。
巧珍笑笑說:“海濤哥,俺要死了,看到了俺爹!爹在外麵套著馬車,要拉我走嘞。”
“不許胡說!你很快會好!”海濤安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