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李公子有何良策?”魏公公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也难怪这老狐狸不耻下问。
以他在宫里多年的斗争经验,碰上这种事情也颇为棘手,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首先代王李阳不管是不是自污,逛青楼这是肯定的,这是谁也否定不了的事实。
第二个就算天香阁是赵家的,晚上这个局是赵家大公子邀约的,胡女也是他安排的。
但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整件事情就跟赵家有直接的关系。
第三找到曼陀罗花粉,即便是民间难以找到,也不代表就是秦王李承纲从宫里拿出来的。
毕竟这东西原产地在西域,今晚这胡女不就来自西域吗?
说不定就是她自己配制好带来的呢?
如果整个事情,如秦王和赵家计划的那样,代王李阳将胡女露丝杀死。
那么很大可能李承纲和赵家,就能托词置身事外。
普通老百姓的官司可以屈打成招。
到了这一层面的较量,就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了。
不是一两句莫须有就能改变大局的。
现在尉迟冲带着府兵围困赵家,也只是趁着局势混乱而为。
知府吕松擎尽管是自己人,但这宵禁戒严的命令也不可能持续太久。
毕竟老百姓要生活,要出门,社会经济不能长期封闭。
前世印度那些耳熟能详的封城计划,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文明如此发达的现代在停止了社会经济活动之后,犹如一潭死水,断崖式下降。
更何况这经济发达程度不高的大周朝了。
不用一个月,封锁十天就可能会引起民变。
魏公公的发问一半是考教,一半也算是请教。
李逢春从未想过自己会牵扯到这大周朝最高层的权利斗争漩涡里。
而且,还发挥着这么重要的角色。
那种刚重生时,做一个富家翁的想法,看来过于不切实际了。
政治斗争,向来都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没有那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携千年文明余威穿越而来,李逢春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但他更知道斗争来不得半点仁慈和软弱,敌人就像弹簧,你越用力,他越退缩。
深呼吸了一口气,李逢春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念头,瞬间有了决断。
“魏公公,这汴城里有你,有吕知府,有代王殿下!”
“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一介布衣书生来出主意吧。”李逢春笑着说道。
这个事情要说清楚,不然容易给对方留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印象。
魏公公人老成精,哪里还不懂他的想法。
“无妨,我们这些人处理寻常朝政和宫廷里的争斗可以!”
“应付像眼前这种波诡云谲的复杂局面,思想过于僵化保守了。”
目光凝重地看着李逢春,魏公公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去处理,可能骨子里会因为明哲保身的想法缩手缩脚!”
“反而是你小子,总能剑走偏锋,想出一些出人意表的做法。”
“老实说,现在的局面对代王殿下已经很被动了,需要非常规的手段来破局!”
“不然的话,这一盘,代王殿下只能认栽了。”
魏公公不愧是侍奉过两任圣人的宦官首领,从迷雾一样的局面里,一眼就看出症结所在。
目前代王李阳面临的情况,就像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看见李逢春还有些犹豫的样子,魏公公心中一阵腹诽。
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这样子,代王殿下受惊过度,神志尚自混沌,我就倚老卖老,做一会主。”
“这汴城里的军政事务,从现在起就由你小子一言而决,这样总成了吧。”
魏公公长身而立,朗声说道。
只见,月光下他衣袂飘飘,身形如岳峙渊渟,同让人高山仰止。
不得不说魏公公这武道天尊气魄恢宏,格局宏大。
他认定了只有李逢春能解开眼前的危局。
于是,一个无品无级的宦官就敢做吕松擎一个正四品知府,尉迟冲一个从四品武将的主。
换了一个人,哪里有这胆色。
李逢春心底暗赞,想来前世那威风八面纵横南洋青史留名的三宝太监。也不过如此吧。
“既然如此,小子再推辞就是陷公公于不义,那就却之不恭了。”
李逢春知道现在双方都在争分夺秒,斗争的形势瞬息万变,容不得再优柔寡断。
他收起那些患得患失的小心思,转身大步走入房中,将漫天白雪和凛冽北风抛在身后。
代王的府邸里自然文房四宝样样齐全。
李逢春拿过书桌上的毛笔,蘸满浓墨。
略一思索,在纸上笔走龙蛇,龙飞凤舞,不一会儿就写了满满一页纸。
将写有字的纸塞进一个锦囊,李逢春递给身边的勇卫营亲兵。
“小哥劳烦走一趟,送给在赵家宅院的尉迟校尉。”
亲兵单手捶胸,行了个标准的大周军礼,应声而去。
一旁的魏公公看着也是叹服不已。
这些勇卫营的禁军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现在个个对李逢春尊崇有加。
可见这年轻人在军中的威望之高。
李逢春没有耽搁,继续铁画银钩地草书了几个字。
同样塞进锦囊,让另一名禁军送给勇卫营统领秦怀道。
作罢这两件事,李逢春这才好整以暇地坐下来。
他不疾不徐地给魏公公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清茶,微笑着说道。
“魏公公,请茶,接下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份淡定从容举重若轻的气度。
让魏公公一恍惚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朝堂里那些历经宦海沉浮宠辱不惊的大佬们。
看来这场龙争虎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魏公公看着一旁,因为一晚上的折腾而沉沉睡去的代王李阳,默默想道。
汴城赵家宅院。
咻!
“又一只,校尉你看。”
一名府兵小卒很狗腿子地舞动着手里的连发手弩,得意扬扬地向尉迟冲表功炫耀。
不远处,一只雪白的信鸽掉落地上。
羽毛散落一地,身上被一支锋利的弩箭穿过,翅膀不停地扑棱着。
“这是第几只了?”
说话的,正是汴城府兵校尉大人尉迟冲。
此刻他却没有一点正四品武将的风采。
只见他光着膀子,手里拿着一只油乎乎的烤乳鸽正大快朵颐。
一大口咬下去,满嘴流油,神态甚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