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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雪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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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

大周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此时,离大周朝农历的新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已是隆冬腊月,天地间一片灰茫茫。

白雪纷纷而下,将整个临安变成了白色的世界。

秦王府上,两个人正站在院子外的空地上,顶风冒雪,感受着大自然的威力。

从两人头发和衣服上的积雪来看,他们已经在雪地里站了很久。

头发和肩膀上厚厚的雪,将两人变成了白色人形,仿佛跟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秦王殿下,你已经站了很久了,我们进去吧。”

其中一个身材挺拔,气质儒雅的人说道。

“不知为何,本皇子站得越久,越觉得天地之间冥冥之中有着奇妙的规律可循,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说话的,赫然正是秦王李承纲。

他抬头看向那深邃的苍穹,随着他的动作,头顶和身上的积雪,纷纷絮絮而落。

“柳先生你不是说过,历史上那些伟人,经常在少年的时候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用身体去征服大自然,以面对将来更大的挑战吗?”秦王李承纲又说道。

他身边的人,正是最看重的门客柳白。

自从三年前来到秦王府,柳白就凭着他过人的才学和算无遗策的谋划,稳坐第一门客的位置。

秦王李承纲也将手下钱粮要事,统统交由柳白管理。

毕竟以往的那些管家,比起这位柳白先生来说,差距实在太大了。

他有时候也想过,像柳白这种胸有沟壑,雄才大略的人。

为什么会甘于在自己门下做一个门客呢?

可能是因为自己天潢贵胄的王八之气吧?

柳白听到李承纲如此说,叹了一口气,举步来到庭院中央的亭子里面。

秦王李承纲也随他的脚步走到院子里,抖落肩上的积雪。

两人在亭内的小桌前坐下,早有奴仆备好了上好的黄酒和下酒的瓜果小菜等。

秦王李承纲已习惯了两人这亦师亦友的关系,并没有感觉有何不妥。

各自喝了一杯酒,两人被冻得铁青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秦王殿下,看到这皑皑白雪,你想到了什么?”柳白意兴阑珊地问道。

秦王李承纲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我看见了天地苍茫,好一片景致美不胜收!”

“感到诗兴大发却又无从下手,凭添了对酒当歌的一番豪气。”李承纲傲然说道。

见柳白默然不作声,他又好奇地问道,“那么柳先生呢,你又想到了什么?”

柳白眼中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似乎还有一丝痛苦。

“我可没有秦王殿下那样的雅兴。”

柳白将杯中美酒一仰而尽,死死捏住酒杯,似乎饱含着巨大的痛苦情绪却无从发泄。

“我只看到这纷繁俗世,有喜有忧,喜忧参半。”

许久,柳白才喃喃地说道。

“哦,何来的喜忧参半,请柳先生明示?”

秦王李承纲本也是少年心性。

平时能和他交流的人就不多。

偶尔来府上那些诸如礼部尚书赵怀安,工部尚书徐渭之流,都是官场的老奸巨猾之辈。

从来没有跟他这样推心置腹地说过话。

人是群居动物,需要交流和沟通。

没有朋友的秦王李承纲也很是孤单。

在这世界观人生观形成的关键时期,碰到了柳白,自然而然地就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良师挚友。

柳白的目光看向了天空的更远处,惨然说道,“喜的是,来年应该会有一个好的收成了!”

“瑞雪兆丰年,这场大雪会把田里那些害虫的虫卵杀死!”

“同时又为百姓的田地,提供了足够的水分。”

“哦,那这是好事啊。”秦王李承纲听了面露喜色。

这样的话,父皇应该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不然奏折上总说各地粮食告急,青黄不接导致流民四起。

搞得圣人李祈宗,经常长吁短叹地夜不能寐。

他很是佩服柳白先生的见多识广,仿佛就是一个万事通一样。

民生政治经济军事,什么都能略知一二说得头头是道。

他也很享受这种跟柳白对话的时刻,贪婪地汲取着营养。

“那先生忧从何来呢?”秦王李承纲又问道。

柳白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之中露出了浓浓的忧虑。

“忧的是,这一场雪下来,恐怕临安城外,不知道冻死多少百姓。”

“他们求的只是三餐温饱,在这寒冬腊月活下去!”

“而我们却在这里,逍遥快活地喝酒取乐,这该死的世道啊。”

柳白顾忌秦王李承纲的面子没有再说下去。

但李承纲当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如果李逢春在这里,相信他会对柳白送上诗圣杜甫很应景的两句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秦王李承纲被柳白的一番话,说得没有了饮酒的心思,放下酒杯陷入了沉思。

他很习惯了柳白悲天悯人的情怀。

有时候甚至他觉得眼前这个气度不凡,举止儒雅的中年人跟自己的父皇,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秦王李承纲又说道,“柳先生,我的二弟,最近在汴城搞得声势浩大,老百姓都叫他二贤王!”

“我是不是也要有所动作呢?不然父王会不会以为我只会喝酒作乐,是个无用的废物。”李承纲问道。

他阵营里那两个大佬,礼部尚书赵怀安和工部尚书徐渭,只会借着他秦王府的名义到处捞便宜。

当然也分润了一些财物给秦王府,但大头都被他们的族人拿去。

这两人就是人老成精,见风使舵的主。

自从上次设计代王李阳的事件失败后,两人来秦王府上的次数越来越少,似乎有些避嫌的想法。

秦王李承纲眼见自己的弟弟在外面玩得风生水起,又是文工团又是胥吏改革,心中不免焦虑。

这样下去都不用再竞争,所有的风头都被自己二弟拿去了。

自己再像个鹌鹑一样做个安乐王爷,恐怕也不可得吧。

“是啊,秦王殿下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说罢,柳白出人意料地走到了亭子外面,双手从地上捧起一把雪,使劲地擦在脸上。

脸上的皮肤由于太过用力,被粗糙的雪渣弄得通红出血。

柳白又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脸上的雪震飞。

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自己的颓唐,一口气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