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你这是老黄历了，来到我的地头，能让你吃那些粗鄙的东西吗？”
“来来来，快点，不然都被勇卫营和我底下那帮兔崽子们捞完了。”
两人夹着秦怀道的肩膀，一左一右拖着他往饭堂而去。
秦怀道有些纳闷了，什么时候重口勇卫营那帮大爷，也开始抢着吃粗面馍馍了？
还没到饭堂，远远的，秦怀道就闻到了阵阵的肉香。
走到里面，只见几十个大盆里装着香喷喷的肉骨头，炖煮得极烂，绵软无比，让人食指大动。
勇卫营的亲兵和府兵们不分彼此，有空位就挨着坐下，埋头使劲啃着骨头，还互相交流着口感。
秦怀道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尉迟冲，哇地怪叫一声，啥也没说径直冲向了最大的一块肉骨头。
临安京城，秦王府。
这里，也正是开饭的时间。
但气氛远远没有汴城府兵驻地大营里，来得热烈。
桌上的饭菜精致可口，琳琅满目，色香味一应俱全，一看就是宫廷御厨的水平。
可围坐的几人明显心不在焉，气氛冷冷清清的。
上首正位，坐着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容貌俊美，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雍容的气度。
面容依稀跟李阳有些神似。
他就是当今圣人李祈宗的长子，秦王李承纲。
身边围坐的几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左边坐着的，是当今六部之首，礼部尚书赵怀安，临安赵氏的族长。
右边正喝着闷酒的是，工部尚书徐渭，徐家的主事人。
相比起李阳在汴城的如鱼得水，眼前的这个饭局似乎有点愁云密布。
“少傅，你说父皇他把二弟派出去是什么想法呢？”
用力喝掉杯子里的美酒，秦王的脸上因为嫉妒和压抑显得少许狰狞。
“殿下不用想太多，现在说什么为时过早。”
“也许只是舞阳公主贪玩，连带着代王一起出去走走逛逛而已。”赵怀安轻声安慰着秦王。
他的另一层身份还是秦王的经学师傅。
每月负责讲学两次，这也是为什么秦王叫他少傅的原因。
今天，他特意约了工部尚书徐渭一起过来讲学，就是为了能为秦王殿下解除困惑。
不然以大周的祖制，亲王是不能随意结交大臣和武将的！
尤其是武将，那可是不能逾越的红线，谁碰谁倒霉。
怎么，老子还没死，儿子就想着笼络武将，集结军方势力了？
是不是一个不如你的意，就敢把老子拉下马来？
尽管官员和秦王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接触，但是明面上要有过得去的理由。
圣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很容易被人诟病。
“听说代王在汴城很是风光。游览柳湖之余，连带着剿灭了当地最大的一股土匪！”
“百姓们拍手叫好，纷纷称呼他为二贤王。”
徐渭自然也不是来白吃饭的，把从族人汴城同知徐启功那里，听来的消息娓娓道来。
当然，他的消息并不准确。
那自然是，李逢春向代王和为魏公公建议的结果。
这样，就能把舞阳下药中途偷溜出去游玩的事情掩盖过去！
把府兵围剿威震天，说成是李阳未雨绸缪的运筹帷幄。
如此一来，连带着秦怀道护卫不力的罪责也撇掉了。
当初一提出来，汴城知府吕松擎，吏部给事中胡钧和魏公公都是大为叹服。
这个叫李逢春的年轻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幸好没在朝堂，不然当真要搅动一池春水，来日定非池中之物。
当然代王李阳和舞阳公主离开临安后的一举一动，自然有密探随时告知圣人。
但圣人知道是一回事，你自己怎么高明地把屁股擦干净又是一回事。
事情做下了又不懂圆回来，那就真是庸才了。
“二贤王？呵呵，好响亮的称号。”
秦王李承纲冷冷笑着，眼中的神色更加凌厉。
“只是剿灭个土匪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
“殿下你时刻在圣人身边，要好好学习治国理政的方法，日后必有大用。”
赵怀安不以为意，万里长跑大家才刚开始，哪里计较得那么多一两步的事。
“我还听说代王李阳在变成里整日流连青楼，醉生梦死。”
话锋一转，赵怀安又说起了李阳的种种行为。
李阳的一举一动早被有心人盯在眼里。
天香阁本就是汴城赵家的产业，赵鄂早早就把这些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告诉了赵怀安。
“逛青楼？我这个二弟可真有他的。不怕父皇知道了不高兴？”
秦王李承纲听了脸色和缓不少，阴恻恻地说道。
赵怀安看了一眼喜怒形于色城府不深的秦王一眼，心里有些忧虑，但并没有继续说话。
李承纲终究还是有些稚嫩，见识浅薄了。
那李阳哪里会不知道自己逛青楼的事情，被老爹知道了不高兴？
八成，是他自污的手段罢了。
毕竟刚出来就剿灭土匪，民间声望正隆！
这个时候如果再不知进退，恐怕李祈宗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他感慨这代王李阳小小年纪，如何将这帝王心术玩得如此通透。
赵怀安有些失望地看了看眼前的秦王。
但是他已经绑在这条船上，没有办法再选择了！
只能帮着驾船往大宝的地方开去。
如果赵怀安知道逛青楼这个主意也是李逢春私底下告诉吕颂。
让他怂恿李阳去做的话，恐怕要对这个年轻人加倍重视。
“殿下，逛逛青楼而已，少年心性，无伤大雅！”
“想来圣人定多回来训斥几句，不会责罚的。”徐渭夹起一片精致的小菜送入口中，不以为意地说道。
秦王李承纲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逛青楼是没什么，但是如果搞出了人命呢？他这二贤王的名声还叫得住吗？”
赵怀安摸着下巴的胡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哦？”
这下子秦王李承纲和徐渭都放下了筷子，一下来了兴致，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怀安。
赵怀安很是享受这种被人重视、智珠在胸的感觉，端起小酒杯得意地抿了一小口。
这个老匹夫，就是喜欢卖关子。
秦王李承纲不禁在心里暗暗腹诽。
“吾有一计，定叫代王身败名裂，灰头土脸地逃回来。”
他又夹起一小条青菜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在众人迫不及待的眼神中，赵怀安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