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赌坊。
这是汴城最大的赌坊，坐落在最繁华的街道上。
不管白天黑夜，这里都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这种畸形的繁荣，从另外一个角度也反映了大周现状。
民生凋敝，百业凋零，反而是一些旁门左道大行其道。
夜晚更是灯火通明，简直就是一个不夜城。
所谓的净街令，对于这个地方来说似乎不起作用。
那些巡城的衙役，到了附近就自动无视掉头而去。
赌坊的门口，也因此催生了很多摆卖小吃的摊位，琳琅满目，花样繁多。
其实赌坊里也为进去的大大小小赌棍们，都准备了免费的饭食。
这倒是跟前世葡京那些博彩公司做法一样。
好吃好喝招待着，反正你是来送钱的。
总能在你身上挣回来。
那个娶了八九房姨太太的老色痞所谓的赌王说过。
我不懂赌，但是我开赌场就像印钞一样，不怕你赢，就怕你不来。
当真是至理名言。
康大宝此时，正坐在赌坊门口的馄饨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一碗馄饨。
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着实饿了。
赌的时候不觉得饿，闲下来，他可吃不惯赌坊里那些油乎乎的饭菜。
没有任何意外的惊喜，他身上的五两银子又输光了。
这可是，他做瑞福祥活计一个月的工钱。
康大宝口齿伶俐，为人灵活，善于察言观色，在铺面上接人待物如鱼得水。
瑞福祥从上到下都对他很满意。
但秦婉儿到李逢春都不知道他喜欢赌博这个事情。
不过有人倒是一清二楚。
“老板，给我也一万，多放点汤。”
康大宝正有气无力地吃着馄饨，旁边挨着他坐下来一个人。
正是李记布行的少东家李旭。
康大宝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见是李旭，没有理会他，低下头自顾自地吃馄饨。
“今天手气怎么样？”李旭大大咧咧地说道。
康大宝没有答话，答案全都写在脸上了。
“嗨，有赌未为输嘛，今天手气不好，明天再来不就行了。”
一看他的脸色，李旭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免得把天聊死。
也是奇怪，他很是佩服康大宝那种堪比穿越者的技能。
不管他挣到多少钱，他总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最精准的人，毫无悬念地把钱一干二净地输出去。
这也算天赋异禀。
“哥们看你最近点挺背，给条发财的路子你敢不敢？”
李旭的馄饨很快端上来了，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没办法，是真饿了。
他那个小妈春桃当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像个大牛牯，比后世的吸尘器还要厉害。
他现在走起路来腿都是发软的，一听春桃说老爷不在家他就慌神。
合着就瞅准了我这一头羊使劲薅羊毛啊，不禁对自己老爹的软弱无能充满了怨念。
发财？
康大宝一听来了精神，顾不上碗里的馄饨，两眼发光地看着李旭。
李旭一口气将馄饨吸溜光，心满意足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巴，这才将碗放下。
他老爹李甸已经打听清楚了。
瑞福祥在贡布初选会上拿出来那条围巾，就是用蝴蝶谷里捕捉的蝴蝶身上的粉末染色出来的。
李甸一合计，还是一招鲜吃遍天，把主意落到那些粉末身上。
只要拿到粉末，以他李记布行那些老师傅的能力，肯定能很快染出同样的布匹。
但有了上次明矾库房被烧的教训，这次秦婉儿肯定把这秘方看守得死死的。
所以李甸只能让自己儿子李旭来找康大宝了。
很早以前，李甸就知道康大宝嗜赌如命这个毛病。
早就存了坏心思，不时接济一下他，让他帮忙透露瑞福祥的消息。
此刻，看到康大宝这副财迷心窍的鬼样子，李旭心中不禁暗笑。
将事情跟康大宝说了之后，没先到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事可不行，以前我帮你们透露点消息，那点小钱可以。”
“婉儿姑娘对我不薄，这次要拿了秘方，对瑞福祥肯定是灭顶之灾！”
“我不能干这么没良心的事情。”
康大宝赌归赌，但还是很念着瑞福祥上上下下对他的恩情的。
“哼，良心，良心能当饭吃吗？良心能偿还你的赌债吗？”
李旭一听嗤之以鼻。
“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如意赌坊还欠着吉百利银子的赌债呢。”
“你觉得为什么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上门讨债？是你面子大还是屁股大？”
李旭伸出手指指着康大宝发飙，唾沫星子都要喷到康大宝脸上。
“还不是我爹跟赵家说放你一马，你才能安安稳稳在这里吃馄饨。”
“不然早就把你家里那婆娘拉去天香阁了。”
“听说你家婆娘细皮嫩肉的，说不定做个三五年也可以还清了。”
**笑着想象康大宝娘子在他身下挣扎的场景，李旭眼里发出了绿光。
“别，别，你们不能这样做。我还请不就是了吗？”
康大宝一听急了，他好不容易才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婆娘，天天伺候得他舒服得紧。
谁要带走她，康大宝投河都有可能。
“还？你还个屁啊，就凭你一个月几两银子的工钱，还到猴年马月去。”
“你这么喜欢赌，我就跟你打个赌，只要我们李记布行不继续罩着你”
“明天一早，他们就敢上门把你婆娘抓走信不信！”
“当然了，你今晚还是可以再快活最后一回的。”
李旭看见他语气有点松动，连忙又加了一把火。
康大宝一听蹭地站了起来，将脚下的凳子踢翻。
“谁敢动我娘子，我跟你拼命！”
李旭被他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起身扶着他坐下，又换了衣服口吻说道。
“所以啊，兄弟这不是给你指条明路嘛！”
“好好干，拿了钱还请赌债，带着你娘子天南海北的到哪里不能讨生活？”
“有了银子还不好办吗。”
康大宝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如果能离开汴城，那自然不用面对瑞福祥众人了。
“老板，再来两碗馄饨，咱兄弟边吃边聊。”
见效果差不多了，李旭心底一喜，趁热打铁搂着康大宝的肩膀，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