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酥并不知道那几位的布置可以保路遗石不死,即便是知道,她也还是会选择自己动手,不然天知道陶琳还有没有后手,或者说上界那些人还有没有后手存在,万一陶琳就是要路遗石死呢,陶酥可不敢去赌那些不靠谱的机会。
她要的是路遗石活着,哪怕两人会因此变成陌路人,这恐怕就是陶琳想见到的情况。
所以陶酥自己动手,那么路遗石就绝对会是安全的,一个被陶酥亲自背叛的路遗石,活着的效果原本死了的。
……
路遗石要真正开始闭关了,尽管已经差不多知道自己飞升时会遇到些什么事,可哪怕会死,他也还是要走上这一遭。
修行中人从来就不是怕死的,活的不明不白的,那才是真正的死了。
这其中有许多秘密都需要路遗石去弄清楚,哪怕弄清楚的代价是死,他也不后悔。
延伸出去的高台之上,路遗石闭目盘腿坐下,心中已然是一种很安稳的心境,在真正渡劫飞升之前他要做的事还有许多,渡劫分为三关,任何人都是如此,路遗石自然是要为过这三关做准备。
渡雷劫是第一关,这是外物之干扰,对于大部分渡劫的人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哪怕平生有杀戮也多不担心,只有那些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才会被天道制裁。
至于第二关斩心魔,那才是最难的一关,通常来说,临飞升的人都会试试看,先自己提前斩心魔,如果能成功的话,那么飞升之时便会事半功倍,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过于深入,只是试一试而已,因为如果失败了的话,对于渡劫飞升之时的信心是极大的困扰。
渡劫飞升时,有时候信念也是极其重要的,就像梅子君飞升之前曾经就有白雀仙君念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曾经寄语与她,使得梅子君飞升时有着极大的自信,成功的几率自然也就增加了不少。
可不要小看这些不着调的东西,有时候一点点的信心,就能助人斩心魔成功也说不定。
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在飞升之前尝试斩心魔,但是路遗石却打算这样试试看,他可不会在乎那些,无论能不能成功,对于他来说如今都是那么一回事了,他不觉得自己还有入仙门的机会。
但别人不让自己,和自己不去试试看,这就完全是两回事,前者是没有办法,后者则是完全因为自己的原因。
路遗石就是想试试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有那份入仙门的资格。
……
海风刮在人的脸上,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其实凡俗之人若是常年在海上,脸上便会生出各种的沟壑来,那都是海风的战果。
若不是有修为,陶酥是断然没那个本事站在这里吹海风的,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下意识的裹紧了一下衣服,看着不远处就盘腿坐在高台上的路遗石。
她是多想告诉路遗石一切真相,然后和他离开这里,寻一处僻静之地,永永远远的生活在一起,可是那样的美好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盯着这件事的人看起来只有陶琳一个人,可是陶琳身后站着的可不止中谷陶家那一位魔尊而已,她身后站着的,可以说是整个上界都不为过。
若不是上界那些大佬达成一致的意见,陶琳又怎么可能下的来,还指名道姓的要杀了路遗石。
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已经不是路遗石和陶酥两个人可以撼动的了……
浪花拍打在崖壁上,路遗石眉头轻轻一皱,他好像从整件事情中找出了一点蚕丝,这一缕薄薄的蚕丝究竟是来自何人暂且不知,可路遗石觉得离自己找到真相已经不是太远了。
哪怕是真的会死,他也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到底,会怎么死!
不远处,陶酥忽然有些脸色苍白,她看着路遗石那张有些皱眉的脸庞,总觉得路遗石像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两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可以说陶酥人生之中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和路遗石在一起的,彼此之间的一些小动作,一眼看过去便是都知道了。
……
异国某做大岛之上。
尤河魔君的面前站着一位帝官,是某位魔帝的帝官,与仙帝的帝官作用大致一样。
“见过帝官。”尤河魔君说道。毕竟该有的尊敬还是得有的,人家是帝官,魔帝手底下走动的人。
“尤河魔君有心了,这一次,我可不是来找魔君的,魔君大可放心。”那帝官笑了笑。
原因是每一次有帝官下来找尤河魔君时,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反正差不多每次都和尤河魔君的意愿相反。
尤河魔君想和白雀仙君拼个你死我活时,上面不允许,当尤河魔君又打算老老实实的闲下去时,偏偏又来了一趟遗天魔帝这事,让他是压根就不得安宁。
听闻帝官这一次不是来找自己,尤河魔君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然后跑到一边去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如果不是来找自己的,那这位帝官下来,还能是找谁的?
尤河魔君有些疑惑,但是反正不找他,那就没什么事了,他不如继续海钓去。
尤河魔君大袖一挥,直接一溜烟的就跑了,看的那位帝官笑了笑,随后又摇了摇头,心道也不知那位是怎么想的,把这样一货给丢了下来,和那白雀仙君对弈,恐怕十个尤河魔君都不一定会是白雀仙君的对手吧……
殊不知,他心中所想的白雀仙君此刻正和一帮仙人在帝都最大的饭店内聚餐,比起尤河魔君丝毫不落下风,亦是闲的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这位帝官不是来找尤河魔君的,那自然也不可能是专门来找某一位魔族的。
魔族可不像仙人那般,像泽光那样有一位泽蒙仙尊作为父亲的,如果放在魔族之中,是断然不会有什么特权的。
而在仙人这边,即使白雀仙君也只能影响其行为,但是却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一位帝官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来刻意的找一位寻常的魔族了,他此番下来,要找的人叫做……古拉。
至于是古拉魔君还是古拉魔尊,就暂时没人知晓了,如果是在这位消失之前的话,那么称之为古拉魔君是可以的,可这位消失这么多年,说不定已经成了古拉魔尊。
不过这位帝官下来,自然是带着一位魔帝之令的,所以怎么称谓,那自然是按照那位魔帝来说。
“见过……古拉魔君。”那位帝官朝古拉魔君轻轻一拜,魔帝称其为古拉魔君,那么自己就喊他古拉魔君。
“你的谁座下的帝官?”古拉魔君看着那帝官,说道。
“回仙君话,在下乃是九宫魔帝座下帝官。”那名帝官说道。
“九宫魔尊,他也成就帝位了吗?”古拉魔君喃喃自语道,显然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和现在是有着一些差距的。
那位帝官说道:“古拉魔君,我家魔帝让我告知魔君,让魔君尽早回去上界。”
古拉魔君皱了皱眉,说道:“九宫魔帝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他算不得多熟,要我上去作甚,我一个小角色。”
帝官道:“魔君说笑了,魔君怎么会是小人物呢,下界这么小的地方,哪里容的下您这尊大佛。”
古拉魔君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名帝官,说道:“这些话是九宫魔帝教你说的?”
帝官摇头。
古拉魔君接着说道:“想要我回去,那最起码也是赤乌派人过来吧,九宫魔帝这一脚是不是插的有些太长了。”
帝官笑了笑,将一物递给了古拉魔君,说道:“赤乌魔帝座下那一位如今在别处有事,所以便派我下来了,这是赤乌魔帝的信物。”
古拉魔君接过那赤乌魔帝的信物,这才信了他的话,说道:“我那师弟倒还真是架子大啊,就连亲自来派人来找我都不愿意,是怕丢了他的人吗?”
帝官摇头,说道:“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赤乌魔帝无时无刻不盼着您上去同他一聚。”
古拉魔君不屑的笑了笑。
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这个师弟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不想他那干干净净的脸上多出一些污垢来而已,不然自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下界,自己不是尤河魔君这样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自己身份是赤乌魔帝的师兄,光是这一个身份,就足以让所有人都无法轻视自己。
除此之外,古拉魔君还是赤乌魔帝那一脉的正统继承人,赤乌魔帝的身份想要正,那就必须要古拉魔君承认,或者说……古拉魔君死了,那么赤乌魔帝也就算是继承他们那一脉了……
在上界,其实有时候传承的意义大于其他,哪怕传承再小,也也是传承,就像曾经的中谷陶家,哪怕式微的不成样子,那也是中谷陶家,家中子弟依旧是有着传承的,而赤乌魔帝就算再强大,若是要他说出他师门长辈是谁,他也根本就说不出来,哪怕他贵为魔帝,可依旧算是个无门无派的野人,除非他能得到古拉魔君的承认,也就是他们这一脉的承认,那么到那个时候,赤乌魔帝才能够说自己也是有师门长辈的人。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古拉魔君死了,那么作为他们一脉的唯一继承人,赤乌魔帝自然也就成名正言顺的门中弟子。
可偏偏古拉魔君没死,而且还出现在了下界,他如果此刻大喊一声赤乌魔帝并非其门中之人,那么赤乌魔帝就真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了,一个无门无派之人。
这或许实质上对于赤乌魔帝一位魔帝而言根本就影响不到什么,可是许许多多别的地方就影响甚多了,光是那些魔帝和魔尊便都会在私下议论赤乌魔帝,笑话他是一个“野人”一般的存在,至于魔界之中,自然更是会有一些不着调的流言蜚语出现。
所以赤乌魔帝才会想古拉魔君回到上界去,那样的话他就有的是办法让古拉魔君承认他是有师门的人。
而古拉魔君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愿意上去,这里面涉及一些当年的秘闻,也是为什么古拉魔君会失踪的缘由所在。
古拉魔君看着手里的信物,对那帝官说道:“你且回去,告诉赤乌,除非他拿出真正的诚意来,不然我就算死,也不会承认他的,到时候就让他永永远远都当一个野人好了!”
那位帝官接好信物,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虽然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就受到惩罚,可这事终归还算是没有处理好。
“回去啊,难不成在我这里养老?回去告诉赤乌,下次来,最起码也得是他自己的人吧,这一点诚意都没有吗?”古拉魔君说完,便直接走进了屋内。
恐怕也就只有他会对一位帝官如此的不敬了,因为帝官代表着的可是一位魔帝啊。
……
狱海,小岛上。
路遗石依旧在闭关,心中在一遍遍的走着岁月长河,从踏入修行界起,一直到现在,路遗石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在他的心中飞快的划过。
这些东西会渐渐汇集在一起,干扰着路遗石的正常思想,甚至从里面分离出一些极其不好的东西,而那种东西,就称之为心魔。
路遗石要消除的,也就是那些东西。
在岁月长河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可以不受影响的,哪怕是泽,那也是遭遇了一下阻碍的,只是心魔对于他而言影响真的不大,所以很快就成功了。
但这都是因人而异的,就像是梅子君,斩心魔的时间足足是泽的十倍有余,泽只花了半个时辰多,而梅子君则是从傍晚到第二日清晨时分才成功。
至于路遗石要多久,这一点谁也不知道,甚至于路遗石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他这也是第一次。
不像那些仙人,甚至包括陶酥,这些人都是已经斩过一次心魔的,经验上来说会丰富许多,渡劫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陶酥对于修行之事从来就不是很上心的原因所在了,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