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以命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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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妍秀仰天大笑着的面容,突然变得冷漠无情,直视谢书鋆道:“你可知你犯下的是何等大罪?”

“犯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又如何?姬妍秀,你忘了?我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牵挂。”

“株连九族?也要我有九族给你株啊,哈哈哈……”谢书鋆苍狂的仰天长啸。

姬妍秀被他的话怒气攻心,在一旁镇定的看着他作死。

“我既敢露出真容,便没有想着可以活着走出这里,只是今生是没有机会看到你这至阴之人走下皇位了。可笑至极。”

谢书鋆眼神变得孤冷起来:“我的徒儿定是这朝野上下,最适合登帝的明君。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该俯首称臣的那个。”

说完他一个飞身上前,手持利剑旋转周身向姬妍秀刺去。

她镇定自处,许之洲突然出现,打落他的剑,旋转一周,双脚落在他胸口,给了他重重一脚。

谢书鋆狠狠地砸向地上,立马便有金吾卫持剑向他,再不叫他有还手之地。

匍匐在地忍痛捂着胸口,他闷声吐出一口鲜血,暴怒的眸子愤恨的凝视姬妍秀。

这时,老大,老六,小八,见他吃亏,一个个的拿着利刃上前,跟随着的还有余下的十余名死士,他们呼喊着:“义父”随后冲上前欲解救谢书鋆。

姬妍秀眼见他们满腔怒火,眉目犀利的向自己冲刺而来,她红唇大开整个脸孔都因用力高喊而扭曲道:“杀无赦。”

许之洲带领金吾卫与暗卫们迎面而上,为免误伤自己人,这时弓箭手退下,姬妍秀看着殊死拼搏的那些人,她不解:只因为他的固执己见,便要让他们赔上性命,这怪不得朕,你们要怪就怪他谢书鋆吧。

老大最先冲在前,与许之洲连过几招后发现遇到对手了,二人实力差距不大,打斗过程中老大拼命一般的压制着许之洲,给了他人希望。

死士们冲在前,与金吾卫们纠缠着,老六老八冲在后,欲接近谢书鋆时被暗卫们拦下。

关键时刻,姬妍秀又派出一部分金吾卫,终于,寡不敌众,几人败下阵来。

老大像发疯一般的出招,被许之洲找到弱点,持剑一击即中,腹部中剑的他,体力消耗太大,持剑撑着自己。

老六与老八被心狠手辣的暗卫们围住,最后抵抗不得,被击杀。

谢书鋆看着自己苦心培养了多年的死士与义子们战败,死的死是伤的伤,已是满目荒凉,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眸中绽放落下遗憾的泪。

突然,一股怒火从胸腔涌出,喷涌而出的却是鲜血,他被金吾卫们压在地面,无比憎恨的的捶打着地面。

谢书鋆被拉起来,许之洲将老大带到谢成鋆面前,要亲眼看到他被斩杀。

“义父,对不起。”他不是怕,而是为没有完成任务而懊恼。

许之洲高举着剑,面容冷漠的向老大砍去,谢书鋆不忍见与他最亲密的老大被斩,他拼尽力气挣脱束缚,冲出来握住他的剑大喊:“快走。”

老大知道,他这是想留下他东山再起,如今已没有他法了。

他满脸泪痕的望着谢书鋆,一个飞身逃出包围圈上了对面的围墙上。

眼看着谢书鋆被许之洲再一脚踢开倒地,他满口鲜血大喊:“走啊。”

高墙上,老大含泪飞下围墙,赶来抓捕的人到来,已不见其身影。

看到老大得以逃脱,谢书鋆被按制着席地盘坐起,眼神得意地直视姬妍秀大笑:“哈哈哈,我赢了,最后还是我赢了。尔等小辈,也想禁锢住我?”

“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别看我只保得了他,待他再休整个几年,亦能长成参天大树,时机成熟之时,他定会来向你寻仇。姬妍秀,你怕了吗?”

她哪里会怕,不过是冷笑一声应他道:“怕?哼,朕且在这里等着他,看他能成何气候。”

“即便他真的能有像你今日的成就,那朕最多是卷土重来,将他变成与你今日一样的后果罢了。”

“走吧,随我一起去看看牢里的那位老朋友吧。”

姬妍秀一甩衣袖,带上一阵风,一副战胜方得意的姿态从他面前经过,怒的他恨不得上前咬住她喉咙。

只是被金吾卫死死按着,脱不开身。

听着外面厮杀声,攸宁无可奈何,出了这道门他便是有畏罪潜逃之嫌,可在此就要忍受失去谢书鋆这个老师的痛苦。

几番纠结之下,他刚跨出牢门,正撞见进来的姬妍秀。

看着攸宁焦躁不安,她冷笑道:“怎么,朕的丞相大人,是要逃狱前去观战还是帮忙呢?”

攸宁没有答话,直直而视她。

随后金吾卫将谢书鋆拖进来,他已被打的浑身是血,怒视攸宁的眸子仿佛在滴着血控诉于他。

“你竟没有随他们一起杀出去?朕愈发觉得看不懂你了。 难道是因为有更大的阴谋要实施吗?他是你的老师,也是你背后最大的拥护者,是也不是?”

看着谢书鋆被折磨成奄奄一息的模样,攸宁还是会可怜他。只道:“陛下,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啊。臣无话可说。”

姬妍秀急了:“你,你没做过,你要解释啊,你赌气有什么用?”

她的言下之意是,你不辩解,她如何找借口放了他。

对于攸宁的无动于衷,姬妍秀是恨铁不成钢:“你……愚不可及。朕问你,你当真为了甄箬仪会派人刺杀朕?”

提起箬仪,攸宁一步步接近她道:“陛下,您难道不知道?我若真的想又岂会做不到?”

“还有人比我更熟悉皇宫布防吗?只要我想,随时可以,但是我若不想谁都无法改变。”

她知道攸宁的实力,谢书鋆就是最好的说明,何况他真正的实力并未被号召。

若他真的与她抗衡,恐怕势均力敌。今日来劫狱,他没有跟他们走,更说明,攸宁所言属实。

她思来想去,觉得她身为一国之主,却赋予了攸宁如此大的权力,导致她不得不忌惮,如今他竟然敢威胁自己,嗨,那又怪的了谁呢。

她愤怒的转身黯然伤神,觉得面子里子丢了一地的她只得离开。

这时,谢书鋆仇视起攸宁大吼道:“你看看,这都是你犹犹豫豫的后果,顾攸宁,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害死了你的恩师。”

攸宁攥紧拳头,心中也似在滴血,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能避免得了呢,他好话劝尽,都无用啊。

就连明知有埋伏让他们迅速离开的话也说了,他们都不听啊。

谢书鋆被带下去绞杀,这一生他都在为那些偏见而活,临了还赔上了他众多追随者的性命,留他全尸已是对他的莫大的仁慈了。

姬妍秀怒视前方,阔步走在回宫路上。

“传朕口谕,改变皇城与宫中布防,万不能给他可乘之机。宣顾老夫人觐见。”

承明殿内,顾老夫人跪坐于地面,心中没有他想,一心只求保全攸宁性命。

这时,殿门大开,姬妍秀一脸不屑的走进来,她心里已经想好了完美解决这件事,更不必伤害攸宁的方法了。

“臣妇顾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姬妍秀再次冷笑:“呵,你的儿子,要刺杀朕,你还要朕万岁?朕应该谢过你儿子手下留情,才得以让朕好好的站在这里与你说话?”

“陛下,臣妇已经听说了一切,宁儿他是清白的呀,我顾氏男儿对陛下忠心耿耿,其心天地可鉴,宁儿他定是受了奸人蛊惑,才会铸成大错啊。”顾老夫人趴在地面,苦苦相求。

“是啊,他的确是受奸人所惑。这还要归功于你为他找的那个好老师,他们一同预谋作乱,以下犯上,竟想让你的儿子与朕抢皇位。”

“他们豢养私兵,训练死士,培养了许多的杀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要了他的命,至于为何一直留他至今,不过是想引蛇出洞。”

“如今,谢书鋆已然伏法,此事已明了。”

“幕后主使与众杀手均已被朕斩杀,顾攸宁的罪需要他亲自来赎了。今日要你来,也不过是将他所犯的罪行一一摆出,让你们死得明白。”

话毕,顾老夫人实难接受这些令她感到震惊的消息。

她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自己害了攸宁,自己亲手将他变成了谢书鋆预谋中的重要一员。

一时间只觉胸口闷痛,她猛眨着眼睛,大口呼吸,额角已沁出一头汗。这种时候她只能强装镇定,大口吞咽着口水。

良久后,她睁大双眼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镇定开口:“陛下……既然此事皆因臣妇而起,那便由臣妇来终止吧?如今请陛下允许臣妇代我儿受过。”

“臣妇教子无方,险酿成大祸,求陛下赐死。”

“是,你的确该死!”

姬妍秀转身,面目狰狞的向她咆哮道:“从你答应他娶一个寒门之女时你就该死。”

如今顾老夫人只好担下这一切罪名,一直点头的她,不住落泪道:“是,我这个母亲着实不该任由宁儿胡闹。”

“当初不该为他找谢书鋆来做他的老师也好,日前答应他娶甄箬仪也罢,总之,都是臣妇一人的错,与宁儿无关。”

“求陛下在将我赐死后,能够放过宁儿,饶他一命,他被人蛊惑欲意谋反之事也一笔勾销了吧? ”

姬妍秀满意的点头微笑。

只是顾老夫人她错了,身为皇帝各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一个对自己有异心的重臣呢。

从那日起,她便开始忌惮攸宁,又怎么可能会一笔勾销呢。

谈妥了条件,姬妍秀走出承明殿,下跪着的顾老夫人想到自己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而一脸凝重。

她答应姬妍秀,准她回府将诸事安排妥当,便会喝下毒酒,代攸宁受过。

走在皇宫大道上,顾老夫人回想着攸宁从小到大的每一帧画面都是那样的美好温馨。

这些年她们母子二人,一起哭过,一起笑过,无论是悲是喜,她们都一起承受。

有攸宁那么一个孝顺,温顺,又有着定国安邦好本领的儿子,她这一生足以。

不过,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他结婚生子,她也没能抱上孙子。她不是孤单的,至少那里有顾老爷在等着她。

想到此,她满目欢喜的望着天空,长叹一声,此生她已然无憾了。

相府里,顾老夫人平安归府来,齐叔梦竹迎上前去问道:“老夫人,见到大人了吗?陛下怎么说?”

她淡然一笑道:“陛下说宁儿不会有事,只是犯了个小错误,在牢中待几日,查清楚了就会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她又道:“只是,如今宁儿落难,府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了。齐叔,你清算清算,将大家解散了吧。”

齐叔梦竹这才意识到不对,上前问道:“夫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已无心回答这些,捶着桌几怒斥道:“你们连老身的话都不听了吗?”

二人低头不再言语,齐叔下去照办了,梦竹站在她身侧,不敢再问。

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不能对人言语的事,顾老夫人又是爱面子的人,她一定要为顾家颜面考虑的。

“梦竹,随我到房里去。”

顾老夫人此刻双腿发软,缓缓站起,由梦竹扶着回到房中。

她这才告诉梦竹真相,她死后,要有人来替她办理后事,还要暂时撑着这个家。

梦竹闻言,顿觉双腿无力,跪地痛哭着摇头:“不,夫人,您不能死,大人还未回来,他接受不了的。我们去大牢找大人,他一定有办法的。”

顾老夫人强颜欢笑着:“梦竹,人各有命,不可强求,这便是我的命。”

“宁儿他还年轻,我不能再拖累他,只要他活着就有希望。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活得够了。”

语罢,她已了无遗憾地抬眸叹息着。

一想到眼前人活不了多时便要没了,陪了老夫人一辈子的梦竹怎么也不能接受。

她一直落泪摇头,不肯放弃。

大厅里,齐叔已分发了银子,让丫头仆人们尽快离府,翠禾,拂春,王举,阿司,等人拿着包裹不愿走。

齐叔推搡着他们道:“这也只是暂时的决定,你们先行离去,若大人何时回来了,或许就会召你们回来了。去吧。快走吧。”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房中,顾老夫人亲笔书信一封给了梦竹让她等攸宁回来后交与他。随后便与梦竹一道来到大厅,等候着姬妍秀的毒酒。

随后便看到大门外,河是的徒弟祝安带领金吾卫前来。

身后的小太监手上端着一盏酒,一旁还放着一道白绫,那酒黑不见底,一看便知那不是什么好滋味的美酒。

那白绫看上去洁白无暇,却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