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攸宁伤心难过的时间并不多,对于这样回来的箬仪,群臣那里还需要一个说法。
悲痛了几日后,攸宁逐渐面对现实,决定给箬仪一个名分。
流年催,华发生,悲痛几日后的攸宁发间白发又生,已非常明显。
宫人为他束发时,有意将白发隐了去。
朝堂上,攸宁要将箬仪葬入皇陵皇后穴,他要完成箬仪遗愿,在等到百年之后,为以宁与煊完成一切后,再去找她。
面对众臣的疑问,攸宁直言:“皇后乃朕在三年前在民间所娶,名阿真,在周朝识得,并与她育有一女。”
“以宁公主乃朕的深海遗珠,如今寻回,便即公主位,她的母亲,朕的皇后,也因病辞世。”
“以皇后之名葬入皇陵,皇后墓穴。不知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这个说法倒也足以令众人信服,齐声道:“臣等无异议,谨遵陛下旨意。”
丽朝新皇后回朝之日便身亡的消息传到车勒国公主的耳中,文景很惊讶,当即决定亲自前往吊唁。
她的仪驾入宫来,攸宁没有心思去接,她便径直来到栖凤宫。
缓缓步入大殿,望着富丽堂皇的宫殿,被悲伤与白色笼罩,再看殿里坐着的毫无精气神的攸宁,她紧皱起眉头。
来到攸宁身前,她言道:“我是来吊唁的,没想到总是盼着见她一面,却盼来了这样的会面。”
“陛下节哀啊。”
“公主有心了,多谢。”
攸宁蔫蔫地答话,视线却从未脱离放着箬仪尸身的灵柩。
这个消息传到周朝,紫宸殿内,德煊自责不已。
“若朕不让她去就好了,母后,没想到那日分别竟是最好一面。”
思来想去了几日,他道:“朕要再去送她最后一程。”
他躲过众臣的目光,有杨若青护卫着匆匆赶往丽朝。
栖凤殿内,再见攸宁,他扑通一声跪地附在攸宁怀里大哭:“父亲,我没有想过让她来会害了她。”
看着德煊已经长成大人模样,还多添了几分帝王气息,攸宁感慨:“煊儿长大了,便知生离死别 必有定数,不是谁人能左右的。”
“若知道…如今后悔晚矣。”
这时一直在万紫怀中的以宁跑过来,扑进德煊怀中大哭。
“皇兄,我要母后,我要母后。”
紧紧拥着以宁,德煊泣不成声。
入殓的日子到了,攸宁让占星观择了个进地宫的好日子。
赵怡琳万紫亲手为箬仪入殓,已是泣不成声。
这是万紫第二次做这件事,这一次,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和上次一样,不是真的。
看着箬仪那睡着了的脸,赵怡琳知道,万紫所想是不可能的了。
“箬仪姐姐,来世,咱们还做姐妹。”
一切准备妥当,棺内尸身周围放置了无数奇珍异宝,最后,由攸宁亲手放进去她的那对双生花步摇。
最后落泪抚摸着她脸颊,心语着:你等着我,等以宁长大,等丽朝江山后继有人,等煊儿能独当一面,我会随你去的。”
“到了地下,我们再做夫妻,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你放心去吧。”
盖棺前,又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泪水落在那冰冷的手上,他背身过去,含泪道:“合棺。”
以宁在万紫怀里,双手撕扯着她,挣扎着不让合棺。
“母后,母后,我要母后。”
棺椁在以宁的哭闹声中合上,这世间再也没有甄箬仪,更没有阿真,从此她都成了一个被人想念的棺中人。
身为皇后的丧礼办的风光无限,生前他欠她的一切,在此刻都给了,可谓是至高无上的尊严和豪华。
至于前两任的皇后,借口国库亏损不足,也只是匆匆了事。
葬入皇陵后,文景回了车勒国。
攸宁牵着以宁的手和德煊一起走在映着夕阳余晖的皇宫大道上。
这样的画面箬仪不知在梦里梦到多少回了,今天终于实现了,可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德煊说道:“母后本来生病了,后来,要来见您,她高兴了许多。”
“母亲说,她的一生都充满坎坷,总是没有安全感,只有您,让她觉得只要和您在一起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直到后来你们分开了,自那后她总是闷闷不乐的。”
“朕以为将她送来,你们会过得很幸福,没想到是我害了她。”
“是朕没有福分与她度过余生。”
攸宁话语中充满遗憾。
德煊安慰他道:“父亲,您要照顾好自己,母亲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总有一日我们会再看到她的。”
攸宁点头,强颜欢笑道:“是啊,总有一天会再见的,所以我们更要好好活着,这样她才会开心。”
而后,德煊也回了周朝,攸宁身边也只有以宁公主和万紫赵怡琳这些宫人了。
自那以后,他经常来到白云山庄,襻着胳膊,做农事。
德煊也会常来探望,二人一起探讨治国理念,顺民之意,立民之事。
皇宫中,他带着对箬仪尚有的那份愧疚感的情意,甘愿一直孑然一身抚养以宁长大。
他对以宁的宠爱,简直到了极致,平日里,会为了陪她玩闹,连朝事都不管。
更甚者,是连上朝时都要抱着她,有她在侧,就好似箬仪陪在身边一般。
只是,在坊间,人们茶余饭后,总会议论这新帝那空无一人的后宫。
“这前前后后都死了三个皇后了,这丽朝皇后不好当啊。”
“这谁还敢入后宫啊。”
“你说,不会是咱们的陛下克妻吧?”
“你可别瞎说,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这几人的话,被偷偷前来丽朝的文景听到。
她刚入丽京城,便已经一袭丽朝服饰赶往皇宫。
她主动来丽朝,并且通过选拔进入后宫,从一个宫女,一步步走向攸宁内心。
却从来不敢碰他的底线,攸宁发现她后,也曾几次送她回车勒,可她执拗的不肯放弃。
天子不可以没有子嗣,从丽朝长远发展的角度出发,攸宁必须要有一个孩子来继承大统。
终于在红云如此的规劝下,攸宁终于留她在身边,文景倒也甘愿为攸宁做一个为他生儿育女却永远不会被宠爱的妃子。
从那后,攸宁寝宫里正殿墙上,多了几幅箬仪的画像。
自那以后,丽朝与周朝,取得和谐发展,并联姻,交两邦共好。
更联合两国兵力,向周朝邻国发起统一,并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在他们治下,两国国泰民安,很快成为五洲大陆上屈指可数的强国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