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兩個身影艱難地走下河堤,兩張臉顯出頹廢,忍受著漫長的煎熬,但眼睛堅毅有神,各自握著一支光伏步槍。黎日慶一聲不吭,隻管往小河裏走,一跛一拐,小河翻過亂石,泛起一層白沫,小野洋子跟著踏進河水,也沒脫掉鞋襪。河水冷得刺骨,腿腳麻木,走到膝蓋深的地兒,河水好像在和他倆開玩笑,故意讓他倆身體都晃悠起來。
她左腳踩在一塊圓石上滑了一下,尖叫一聲,差點栽倒河中,她喊道:“我的腳踝崴傷了,慶兒。”他有力的左手攙扶著她,晃晃悠悠地跋涉著,頭也不回地登上了彼岸,一直往前走著。她嘴唇顫抖,蓬亂的黑發在抖動,她舔舔嘴唇,不知自己要幹什麽。他攙扶著她往前走著,懶懶地登上一片平緩的坡地,向天際線走去,一脈低矮的山頭把那條天際線勾勒得豐滿柔和,山形枕著寒流入夜。他們眼睜睜看著落日穿過山頭,消失在天際線下,他收回目光,緩緩掃視著周遭的這一片世界。夕陽如一團火球,突然降下的夜幕快要把它吞噬了,現在,小野洋子有一種混沌、畏懼的感覺。
河風一遍遍地呼喚著、瑟縮著,仿佛有一種統禦一切的力量正壓過來,還做出嘲弄的鬼臉,她嚇呆了,渾身亂抖,“咣當……”東西掉到了河裏,這一聲把她驚醒過來。她與恐懼交戰,強打起精神,在河裏摸著,終於找到了掉落的槍,他們向河岸走去,一步一趨地挪動,腳痛常令她駐足不前。
小野洋子咬緊牙關拚搏著,像女排隊員一樣,上斜坡、向沙丘,爬到了山頭,隻見前麵是個毫無生氣的淺穀,穀口巨石上刻著“惡人穀”,她把背上的包袱又挪了挪,一瘸一拐地走下坡。坡下的穀底潮濕,苔蘚厚厚的。他倆仔細選好落腳地,小心地從一塊沼地走到另一塊澤地,又蹣跚走過一堆堆玄武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