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甄苓一边气呼呼地不知走了多久,当她注意到自己已经脱离人群的时候,夜色已经悄然降临了。
今天没有繁星出来招摇,只有一轮弦月在夜空中独舞。这种没有星光的月夜,适合独自品味。
也不知道是这晚秋的风给了自己莫大的底气,干脆也不找回去了,认定在这么特殊的日子,想必没有人会想不开去刺杀嫔妃。
索性乘着自己火气还未消,一跃而起,跳上了一棵树的低丫,坐在上面,双腿耷拉着,对着月亮,也不知道是跟谁赌气。
说来也真是,别人坐在树上一般都是对月独酌,自己这什么都没带,一坐还坐了那么长时间。
自己从来都是高冷范,什么时候犯过混,竟然……
越想越生气。
秋风微凉,寒露微霜,被哪一缕风吹动了个寒战,自己逐渐清醒。
回去能有什么用,孟盼丹那面说不定也在生气,回去碰一鼻子灰吗?干脆多呆一会,等到什么时候困意上头了再下去。
也不知道温缎夏那面能不能对付得聊孟盼丹。
还有刚才,看到姐姐提前江习风的时候,一脸花痴的样子,肯定是迷妹无疑了,要是知道自己对着江习风傻笑了那么长时间,会不会生气啊……只求孟盼丹有点良心别告诉她。
还有之前那次,他手里拿着自己的信,把自己逼到墙角,让自己冲他笑……
这个江习风,是来毁我人设的吧……
越想越烦,她发誓再看到江习风,一定,再也不,对他露出丁点的笑容,一点都不!可!能!
“你在上面做什么?”
这声音好像是——江习风!
甄苓顿时一激灵,说曹操曹操到。
转眼,江习风踩着树干就上来了。他站在跟自己同一根树枝上,当他落脚点那一刻,感觉整个树枝都向下坠了几寸。
一想到掉下去的后果,甄苓不免抓紧了树干。
“喂,我问你呢。”他又蹲了下来。
树枝又摇了摇。
“你能不能别晃了?”她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甄苓始终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一面是用手紧紧抱住树干,一面是死死盯住挂在空中的月亮,发誓绝不会,绝不可能看他一眼!
“你怎么不搭理我?”江习风又逼近了几步。
甄苓仍然不做声。
“一会有烟花,看嘛?”
“不去。”
甄苓内心:看烟花看烟花,看完烟花,孟盼丹的脸不得拉得跟长白山一样?
“刚才那个姓孟的又为难你了?”这江习风好像能洞察她内心一样。
“要你管。”
突然觉得她赌气的样子很可爱。
“我看你这么喜欢坐在树上,要不咱们去个更高的?”他脸上竟划过一抹坏笑。
“我不要!”终于,甄苓肯转过来看他了。
她给了江习风一个坚定的眼神,充分表达了内心的抗拒。
“你别碰我!”说着,她还向里挪了挪,尽管她已经很靠近树干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坐在这。”
“不要你管!”那段剑眉又立了起来。
“那可不乖。”说着江习风已经把她抱在了怀里。
“你放开我!”甄苓此时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
“你别乱动哦,小心掉下去。”
只见江习风一个踮脚,就跳上了一个更高的枝丫。
“江习风!!!”甄苓斗胆看了一眼脚下,发现两人的高度差不多是三四层楼那样。
“你别乱动啊,乱动咱俩都得掉下去。”吓唬她的同时还不忘晃动一下身下的枝丫。
这一晃可好,直接把甄苓晃得紧紧搂住自己的腰,死活不敢撒手,还把头埋在自己怀里。
江习风哭笑不得。“没事,就算你掉下去,我也能接着你。”他轻轻拨动了甄苓鬓角处的碎发。
可能甄苓也觉得这样太没面子了,所以尝试着让自己脱离江习风。
倔强地撒开紧紧握住江习风的手,把住身下的树枝,可是,每每想到自己坐在这么高的地方,难免会脑补出整个人掉下去的画面。
那种场面……算了吧。
尝试了两三次,都以失败告终,最终以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勉勉强强妥协。
“还不看烟花?”此时他的声音好轻。
“不看。”直截了当。
“不看你也得看。”还有那么点调皮。
“切……”甄苓的头还靠在他的肩膀上。
江习风将目光搭在她的额头上,看到她这种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旁,笑得很是满足。
“我告诉你,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第二遍!江习风!”若是只听她的语气,绝对想象不到她现在还紧紧依靠在人家怀里。
江习风笑而不语。
那我一定要多来几遍……
只听见“啪”的一声,一朵绚丽的烟花升入了云霄。
紧接着,五彩缤纷的烟火相继在夜空中绽放,不甘示弱的展现着绚烂,光彩夺目的烟花腾空而起,宛如在黑色的幕布上释放出华丽的翡翠流苏,天空万紫千红,千姿百态的繁花穿过无边的黑暗让人眼花缭乱。
她湛蓝的眸子已然挪不开了,火光在她眼眸中反映出的五彩斑斓,更是一道景色。
“你叫什么?”他声音的柔和轻缓与眼前烟火的爆炸声形成对比。
“甄苓啊。”
“你自己的名字。”
“不告诉你。”
“你都告诉虞惜瑶了。”
“她是我姐姐啊。”
他苦涩一笑,没再做声。
低头看向她,她的目光仍然定在尽情绽放的烟火上。
等到最后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火光慢慢凋零,划进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做为告别。
“现在能不能放我下去了?”甄苓一句话,将江习风久久暗淡下去的眸子点亮了。
“抓稳了。”他将甄苓横抱在怀里。
甄苓只觉得耳边呼呼刮过的风,伴着寒露,的确是有些凉了。
站稳后,甄苓双脚刚刚落地,环在他颈子上的手还没松开,江习风只觉得身前的这个人突然向后一用力,自己的重心向前倒去,下一秒,自己就支在她身上。
可是还没到江习风发表获奖感言,甄苓就把食指抵在他唇前。
她的目光向上看去,最后落在一个插进树干中的飞镖上。
那镖还泛着寒芒。
江习风看到那镖后,却表现得很轻松,“没事。”
“没事!?”甄苓觉得这个男人怕不是傻了。
“目标在我不在你。”
“你疯了?”在遇刺后还能庆幸得起来,恐怕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
“回去告诉孟盼丹,给同行之间下刺杀令,只有掌门才有这权力。”
“孟盼丹?掌门?”眼前发生的事越发不可置信了。
“想杀我不着急,等澹台尘死了之后我随时迎战,就算千军万马追杀我,我最后死在谁手里也是我自己决定!”江习风发狠的样子……还真有些看头。
“孟盼丹会当上掌门?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都疯了。”
傻瓜,我是为你而疯啊……
晚上。
甄苓回去的时候温缎夏已经休息了,至于孟盼丹,跟本没有见到,就更不想着给自己添堵。
再者说,究竟是不是来刺杀江习风的也不能确定,之前姐姐也说了,喜欢江习风的小姑娘遍地都是,万一是哪个嫉妒红了眼呢。
又想起他在发火时说的那些,孟盼丹会当上掌门?孟盼丹要是能当上掌门,那一天天跟他对着干的,恐怕也就自己敢了。
还有,孟盼丹连连在江习风那失手,那江习风在祁月派里又是什么地位?看今天姐姐对江习风的眼神,突然觉得江习风好像不只是一个流氓,应该是一个有实力的流氓。
那么,两个身份这么高的人物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又是什么地位?
前几天去见柯师娘的时候,她说见过自己父亲,那自己父亲为什么会认识谪玉派里的人?自己的父亲会不会也是当年谪玉派里的一把手?
众多疑问在这个不眠的夜晚里乍现,惹得甄苓想睡却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