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苓一回来就跟着温缎夏出去接任务了,孟盼丹也不见踪影。
当两面都回到客栈时,天色渐暗,已近黄昏。
此时,甄苓才有心情好好看看这个客栈。
整个客栈成口字形,从大堂进来后,院子的西角有几颗文竹,旁边有张石桌,上面摆着棋盘。
北角的李子树下还有一个秋千,只是在这初冬季节,李子树没什么好看的。
中间是个鹅卵石铺的小路,再往东看有一口水井,上面栽着一颗大杨树,也是光秃秃的。
最中间有口石碑,上面刻着不知哪朝诗人的名篇,截然将院子分成南北两半。
院子四周拔地而起的围墙就是客栈的二层小楼,每个客房不大,里面除了有张床靠西南角放置,靠着窗户的地方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有盏烛灯。
客栈外是街坊邻居的巷子,每天早晨都有吆喝的出集市的,客栈对面是一家不愠不火的酒楼。
天将暗未暗,院子里点上了几盏灯。
这个时间,人们多数还在吃晚饭,院子里没什么人。
甄苓又摸出了之前吹过的那只萧,坐在文竹旁边的石凳上,拿着刚才出任务时无意中得到的谱子,按照上面的音符,开始单个往出蹦。
那是一曲《妆台秋思》,在断断续续的音符之中,隐隐约约能听出哀伤的曲调。
箫声呜呜,奏出曲子里的三分思归,又好像少了几分悲秋,像一副画卷一样,将塞外鸿雁归故里的场景徐徐展开。
音符在萧中辗转,拐角处流露出点点哀愁,还是少了……
少了琴,琴声将她的华容演绎的淋漓尽致,能在不尽的富贵中听得几缕无奈,就像琴弦拨弄着一点点愁绪,一拨一挑,勾起的不是音符,是那离愁,对故里的回忆。
就像这样,它的哀叹在逐渐激**,能将一点点无力的愁容化作剑锋,一奏既出,槌心肺。
当曲子结束时,才发觉,刚才衬托萧的琴声来自楼上。
“怎么弹了一曲怎么忧愁的曲子?”
这声音不正是江习风吗?
甄苓连忙抬头确认,迫不及待地认出刚才的知音。
一丝微妙的笑容在她脸上乍现,那眼眸中的冰雪不再是寒冷的。
他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感觉这两人像是确认了眼神,你就是懂我的人。
甄苓只顾惊喜,没回答他的话,自从上回坐在树上看烟花,之后就在没见过他。
这几日,便如同大半年一样的漫长。
“我这还有一首曲子,我吹给你听啊?”
甄苓点头如捣蒜,“你会这么多?”
“闲暇时没事做,就多学了点。”
尽管从小家教严格,可是棋琴书画一直都是甄苓的一个短板。
萧算是她会的最多的一样乐器了。
这只萧到了江习风手上,音符瞬间得连贯柔顺,整只曲子浑然一体,宛如阳春白雪,一曲《平湖秋月》,吹出了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
曲子里所呈现的图景,像极了他腰间所挂的玉佩,一幅山间明月赫然在目。
月光皎皎,山间秋色皆被染了白,镀上一层月光,在秋夜里伴着那只银轮欢畅。
“慕凝?”
这一声从楼下院子里传来的呼喊像极了梦被打破的碎片。
“找了你一天都没找到,”孟盼丹此时还没有怒目圆睁,板着脸,反倒有着师父宠溺徒儿的一贯笑容。
江习风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因为孟盼丹刚刚叫她慕凝。
甄苓一开始的表情像是干坏事被逮了个正着,可是看到孟盼丹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便放心了许多。
“想来,我徒儿没有打扰到江兄的雅致吧?”
当“徒儿”两字说出来的时候,甄苓脸上甚至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
江习风再次划过一丝惊愕,转瞬,他都明白这些都是摆给他的。
他将假笑安排上。
“怎么会呢,早就听闻孟兄收徒要求苛刻,今日能有幸见到孟兄得意任选,实属荣幸。”
甄苓在旁边听这两人你一句长,我一句短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兄弟情深呢。
最后……还是被领回去了。
孟盼丹在房间里看着一封信。
甄苓站在孟盼丹房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刚想开口叫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叫。
“em……”
不叫师父吧,他更生气,叫师父吧,自己更生气……
“叫师父。”
“……师父。”还是十分不情愿。
“嗯。”
进来之前,感觉孟盼丹有股火在憋着,可是当自己一句“师父”叫上去的时候,突然被浇灭了。
这个词,好像特别受用。
“拿去读完。”顺着他的目光,有几本书摞在桌子上。
好吧,也不是十分受用。
她灰溜溜地捧走那一摞子书,心想:只要不跟他说话,啥都行。
那书上的内容还真是应有尽有,像是传说一样的东西也同邪咒一同出现在了那上面。像什么:
魂毒:将自己的一半元魂注入到别人体内,只要主客体的元魂不一样,就能形成魂毒,解药就是下毒人的另一半元魂。
元魂融合:用于受伤的元魂,缝补残缺的元魂,只要用相同种类的元魂即可。
元魂盗取:……
意念摄取:……
这都是些什么啊?
没办法,甄苓仍然强迫自己看下去。
在结尾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传说:
古有双生于卯年申月午时。束发则洽,即弱冠,战以山河,至以裂。及末战,天色变,风云起,日月聚,波涛怒,然兄胜而弑弟,据疆土千城,山河万里,犹以神助之力。
都是些什么啊,看不懂……
第二天。
甄苓捧着那本又厚又旧的书,“嘭”地放在孟盼丹的桌子上。
“我看完了。”
孟盼丹根本没有搭理她这几本书,“来了个任务。”
“不是说这半个月先不给任务的吗?”一想到要跟这个家伙一起做任务……
痛不欲生。
“是赏金任务。”
“赏金任务就不是任务了?”
“很值钱的。”
“……”
“淮北那面有人元魂被偷,失主家属出重金要各派人士找回元魂。”
“什么元魂?”
“圣火。”
好像……似曾相识。
这一日,好几只信鸽伴着初冬的阳光同时到达京城。
虞惜瑶连信都没看全,便掐着金黄的信纸,忧心忡忡地跑下楼,直到看到江习风坐在一如既往的位置上,才肯慢下脚步。
“习风……”
她刚想说些什么,被江习风抬手制制止。
他手里也正掐着那封金黄色的信。
“圣火元魂……有意思。”
说着他的额头上闪过代表他真身的图腾——圣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