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无月

112:『前尘忆梦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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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从无名居出来,即刻前往云顶天宫求见教王,谁知却被守卫拦在门外,教王枢星辰有令,他在闭门修炼之时任何求见之人一律不见。

她所求无门,便只好在云顶天宫之外跪等,直到天色暮去,星辰满空,也未见云顶天宫有任何开启的迹象。

而她依旧在等,寒风拂过她一身鲜红的衣裙,在雄伟的宫殿的映衬下,显得极其纤弱,像一叶飞花般摇摇欲坠。

护教左使萧梦楼来到云顶天宫时,疏影已经在那里等了近五个时辰了,他未敢轻易上前询问,而是将一封信折交与一名守卫头领,道:“待教王出关便将此折呈递上去,就说是红裳小主的信。”

“萧左使放心,属下一定亲自呈上。”守卫首领恭敬的接过那封信折,在萧梦楼离开前,一直保持着低头施礼的姿态。

萧梦楼转身便要离开,但瞥见端跪于阶前的红衣女子,终究还是走上前去。

他低声问道:“圣女大人深夜在此,究竟所谓何事?”

“与萧左使无关,您请回……”疏影的面色平静而冷淡,眸子里并未动过半分情绪。

“不论你此番所求何事,这样苦等始终是没有用的。”他极有耐心的劝说道。

疏影一听他这话便不服气,她侧过目光看向萧梦楼,“那萧左使觉得,什么方法才算是有用的?”

萧梦楼略微迟疑了一下,目光沉郁了几分,仿佛是被疏影的生疏和敌意刺伤了一般。

他欲甩袖离开,却又在她身后三步的距离停了步伐,道:“红裳小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不日即将抵达,你若有事,到那时再求也不迟……”

“什么?”疏影闻言,平静的目光微微一亮,回身望去之时,萧梦楼已经走了,一袭玄色衣袍融入夜色里,渐行渐远。

她心底依旧升起了几分希望,枢红裳就要回来了,她是教王最宠爱女儿,若是求她让教王开恩,那巳月和南山主便有救了……

夜入五更,风吹雪冷。

整座莲花圣教像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无名居内,秦桑月依旧寸步不离的守着昏睡的莫南山。原本面如死灰的她,此时多少恢复了一些许血色,呼吸也匀称了一些。

她前半夜的寒热交替症状几乎让秦桑月手足无措,好在她的体能非常人可比,全靠她自己撑过来了。

秦桑月将她身上的针一根根除去,打开门窗的同时,又命奴仆们多搬了些火炉进屋,用以平衡室内的温度,也方便他在室内直接熬药。

莫南山醒来之时,天还未亮,屋中烛火照明暖炉一应俱备,空气中还萦绕着一股草药的味道。

一个纤长身影还在朦胧的光晕之中忙碌,偶尔传来药罐与火炉的碰撞声和摩擦声,有那么一刻,她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温暖和安全感。

他端着一碗刚倒出来的药,回身便见她睁着眼睛,眉眼之间尽是欣喜,“你醒了?”

“嗯。”她稍稍动了一下脖子,想坐起身来,却觉得全身无力,也无法调度内力,脏腑中传来剧烈疼痛,让她好半天缓不过劲来。

“先别乱动。”见她要起来,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小心翼翼的扶了她一把,让她半倚着墙靠在那里。

“怎么样,除了脏腑疼痛浑身无力外,还有没有哪里不对劲?”他极为关切的问。

“没有。”她简单的回了两个字,虽然虚弱,但神情依旧是冷冷的。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又对她说道:“不过我得和你说清楚,你觉得浑身无力无法运气,是因为你的奇经八脉被我用针给封住了,你体内的蛊物力量太过强大,你不能强行用真气和内力去压制抗衡,否则会心脉俱断的……”

她听后又试着调度了一下真气,确实如他所说,完全是被封住的状态,她根本无法动用任何内劲,与不会武功的人并无分别。

她有些不安的看了看他,问道:“何时才能解封?”

“当然是要等你服用解药之后了!”他郑重其事的提高了声音说道:“否则不出三天,你就会化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是么?”她目光微漾,似乎并未被他刻意加重了声音的话吓到,“那不过是注定的结局而已,这一天迟早都会来,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秦桑月不禁笑出声来,端过那一碗刚才被他搁下的药碗,这才回过身来看向她道:“你可不像是会主动求死的人,怎么,没有了绝世武功傍身,连性情也变得软弱了?”

“你是在取笑我么?”她不悦的皱了眉,眼中浮着几许冷漠。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乡野大夫,可不敢取笑堂堂的南山主,我只是想说,像我们这等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都能活得好好的,你为何就不能呢?”

“笑话。”她不禁微微牵唇笑了下,“你若是普通人,别人还怎么活?”

“这话怎么说的?”他不服气的叹了一声道:“别人活别人的,我自活我的,大家各走各路,谁又不妨碍谁。”

“原本是谁也不妨碍的,”她眸光沉了沉,“可我却将你抓来了这里,断了你能走的路……”

“确实如此。”他认可的点了点头,却又笑道:“但这事儿你应该往好处想,就比如,这其实也是我们缘分的开始,你说对吗?”

“缘分?”

“对,我们的缘分。”他狡黠的笑了笑。

她绣眉微蹙,“孽缘么?”

“你管他什么缘呢!”他笑盈盈的说着,将一碗温热的汤药递到她的面前,“先喝药吧,那蛊物烈性十足,反噬容易伤了根基,这药是用来固本培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