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快马载着六人往关外的军营驻扎地疾驰而去,小石头被一士兵死死挟在马背上,颠得他快要把刚吃的早饭吐光了。
而无月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被迫与那谢渊同乘一骑,虽说他也没怎么为难自己,但平白无故的突然离一个陌生男人这么近,着实令她不习惯。
两个时辰后,一行六人便快马加鞭抵达军营。
无月站在营帐门口犹疑了一会儿,自从她踏足这片营地,她便被这里浓郁的血腥味和酸腐之气闷得头皮发麻,排斥与不适油然而生。
这是她最讨厌的味道。
谢渊撂下缰绳,转头便见无月站在营帐外发愣,便推了她一把,“进去呀,发什么呆?”
她被推了一个踉跄,脚下没站稳,差点摔跤。她皱了皱眉,回头瞪了谢渊一眼,心里早已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你瞪我也没用,又瞪不死我,赶紧进去救人!”谢渊这次没有推她,而是一把将其拽进营帐,动作野蛮又粗鲁。
营帐里那几个医士一直候在那里,看见谢渊带了人回来,个个眼中都升起了希望之光。
“姓宋的没断气吧?”谢渊一进帐便朝着元杰问了一句。
“回侯爷,还没有……”元杰如实回答道,“但连夜高烧不褪,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谢渊看了无月一眼,风轻云淡道:“你把他救活,本候爷赏你十两金子。”
“你说真的?”听见金子两个字,无月眼睛里的光都亮了几分。
“那是自然,本侯爷向来是一诺千金。”
她听后眉开眼笑,“那你应该给我一千两金子才对。”
谢渊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我怕你有命拿,却没命花……”
“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嘛。”她悻悻一笑,不再乱说话,走过去瞄了一眼伤患的情况,不由得双眉紧蹙。
“这人都快咽气了啊,要怎么救?”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谢渊语气轻挑,威慑力十足,他说:“他要是死了,你和那个孩子就留下来陪他。”
无月:“……”
她偏头看了一眼吓傻的小石头,此刻正泪眼婆娑的望着她,“无月……我还没长大没娶媳妇呢,我不想死……”
“瞧你这点出息!”她没好气的说道,又转眼看向营帐中的其他人,“你们过来把这该死的盔甲给卸了,不然我怎么治他的伤!”
两名医士反应过来,赶紧过来帮忙,用刀刃把盔甲一点一点分割开来。等盔甲卸去,无月剥开那人的内衬衣物,只见伤处紫红一片,并且已经开始溃烂。
一名医士看着伤患身上的箭有些迟疑,道:“这支箭上有毒,不可乱拔,否则反而会害了宋大人性命……”
“不拔留着过年啊?”她一开口就把那对方给呛住了,“去弄一盆清水和一碗酒过来。”
“是是,马上去。”虽然对这个陌生人的差遣并否服气,但医士们却也不敢耽搁。那位侯爷还在一旁看着呢,他们还不想死。
“石头,把药箱搬来。”她头也不回的说。
“好嘞。”小石头手脚麻利的把药箱抬过去,把箱子打开,等待她的下一步吩咐。
她点燃了碗里的酒,从箱中取出银针和一柄小刀,一一淬火,手法快而精准的落在伤患身上的几大要穴,防止伤口继续流血。
想着那人已经失去意识,麻沸散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干脆不用。
她转过头,扫了一眼在营帐内干候着的人,最后把视线落在谢渊和元杰身上,道:“你们两个身手还不错,谁过来按住他?”
谢渊不为所动,“元杰,去帮他。”
“是。”元杰领命前去,虽然有所疑虑,但还是单手按在了宋少卿的右肩处。
她说:“千万按住了,别让他动弹。”
元杰听了她的话,便又加了两分力道。
此刻的无月一反常态的严肃,周身气场都不一样了,一向见惯了生死的元杰竟也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她取过小刀,一手扶着伤患胸口的箭端,刀尖快速切入伤患处的皮肉。
本来昏睡的人突然觉出痛来,闷哼了几声,身子开始急剧颤抖,一张脸上布满了痛苦的汗珠。
元杰不由得紧张起来,一颗心也跟着悬在半空中,他不懂什么医术,所有注意力都在无月身上,但看她手起刀落,那深埋血肉的箭头被她迅速剔了出来,顺带着几滴血沫飞溅而出。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这人没准还是个高手。元杰如是想着。
极大的痛苦令昏迷的人在板榻上一阵抽搐,但没过一会儿,便又昏死过去。
“宋大人?”元杰不由得唤了一声,心都慌了,无助的望向无月。
无月白了他一眼,“晕过去而已,瞧把你急的。”
元杰一听,立马松了口气,“先生真是好手段,那宋大人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无月没搭话,双手也没停,她拔下那些银针交给旁边的小石头处理,又从药箱中取出伤药和包扎用的布,手法熟练的上药和包扎。
“别高兴的太早。”她忙完了才开口,“取了箭也止了血,但那箭上有毒,毒气已经顺着血脉攻入五脏,更难活。”
元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