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生的!”无月被唐灵几句泼辣话噎得想骂人,“这小子是我在路上捡的!不信你自己问他!”
“唉唷,老娘也就是那么一问,看把你急的……”唐灵陪笑般的软了语气,一扬手让周围的弟兄们都撤了,这才好言好气道:“既然都是熟人,老娘也不矫情,大家就地化干戈为玉帛,请先进门喝杯水酒,再走也不迟。”
谢渊也不再端着,上前恭恭敬敬了一礼道:“多谢唐门主宽宏大量,谢某今日不请自来,叨扰了。”
“这还像句人话。”唐灵满意一笑,大大方方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吧。”
“唐门主请。”
唐灵似乎很是受用他的客气礼让,点了下头便自己先进了门,谢渊十分守礼的紧随其后,这做派倒是与平时“唯我独尊”的模样大相径庭。
无月在心中嘀咕,估计他是看出来这唐灵泼辣不好惹,才服了软,倒也符合谢渊一向看人说话绝不让自己吃亏这一点。
进门后,唐灵又神秘兮兮的在无月耳边问了一句,“他真不是你男人?”
“你男人!”
“我男人只有叶微澜能当,别的我可瞧不上。”
“……”无月狠狠瞪了唐灵一眼,她真的好奇这女人的逻辑思维是什么做的,说出口的话竟然如此跳脱。
谢渊一行人进了唐门后,逗留了小半日,待无月正式与唐灵辞行后才打算离开。
而谢渊对唐灵的态度越发的谦虚客气,临走前还不忘跟唐灵施礼道:“谢渊身困军中日久,一向不闻江湖中事,今日得见唐门宗主风采,实乃荣幸倍至,他日若得了空闲,一定专程上门拜访,万望前辈莫要嫌弃晚辈上门叨扰……”
“你小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唐灵微笑着打量面前这位突然恭敬有礼的年轻人,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莫不是瞧上那丫头了?”
她问这话时,将目光瞥向一旁的无月。
“前辈真是……独具慧眼。”他笑答道。
唐灵呵呵冷笑,“可惜呀,你这人的眼光倒是不咋样。”
他一愣,疑惑抬眼看向唐灵,“何出此言?”
“那丫头的心里还架着一座活死人墓呢。”
唐灵压低了声音说道:“江湖之大,也曾风云涌动杀机纵横,她当初怎么也算得上是叱咤风云,万中无一的人物了。可她心中的伤又岂是寻常人能懂的?她这根骨头难啃着呢,你小子这模样这身家,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又何必自讨苦吃……”
唐灵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谢渊的反应,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有兴趣。
“多谢前辈提醒。”谢渊听后却依然面无惧色,道:“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说完话,他向唐灵施了一礼,转身跨上马背,准备与一队人马一同下山。
唐灵叹了口气,也笑弯了一双眉眼,自顾小声低喃道:“还一瓢饮,苦不死你……”
她望着无月随着那一队人马下山的背影,忽的又想起曾经那个立身于冰雪之巅,目光孤傲狂妄,蔑视众生的嗜血修罗。
时间果然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它能无形之中改变一个人的所有。
唯一难以改变的,便是一个情字。
它能融化寒山冰雪,亦能冰冻天地间的一切,上天入地,至死方休,也要你铭记它一世一生。
“侯爷,刚才灵姐神秘兮兮的跟您说什么了?”迎着山中落日余晖的下山路途中,无月忍不住问道。
谢渊微微侧目,勾唇轻笑道:“怎么,你很在意她说了什么?”
“我在意什么?”她故作不以为然道:“她一向是个嘴上不设防的泼辣女人,万一说了什么不中听的就不好了……”
“那倒没有。”谢渊道:“她只是说,你这年纪再不嫁人,就该没人要了。”
“呸!那她可没脸说我。”
“骗你的。”
“什么?”
“她说你这人天生不安分,让我仔细看着些,免得一转眼又跑没了人影。”
“我怎么觉着,这话是您自己想说的呢……”
“你觉得是,那便是了。”
她无所谓的冷哼了声,“不愿说便算了,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我还没质问你呢,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谢渊看向她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精明,“听小石头说,那日有人在府里放了暗箭,你看完信条便不顾一切闯出府去,可是碰上了什么棘手之事?”
“没什么,一个朋友邀约叙旧罢了。”她的回答甚是简洁冷漠。
“用这种杀气腾腾的方式邀约,这朋友怕是不一般。”
她冷了脸,道:“侯爷若是担心我为侯府带来危险,大可不必将我滞留府上,只消随意换个住处,也能安全些。”
“你难道真听不出来,我更担心的是你的安危么?”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她并不领情,谢渊虽无奈,但也不再多言,两人互相陷入了沉默。谢渊抽缰打马,迎着落日的余晖,在宽阔的山道上策马疾驰而去。
“我说无月,这便是你的不对了,那谢侯爷这几日为了找你,可是尽了心力的,别的不说,这份人情你好歹得承着吧?”小石头跟在后头,看不过去便出言劝道。
“我用你说教?”她不高兴的看了看小石头,心底自然也是免不了的一团乱麻。
她哪里是不懂得接纳别人的好,就是这谢小侯爷对她过于关心了些,反倒让她不知该如何去接纳应承,与其两难,倒不如保持距离来得更加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