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澜的造访,令整座定远侯府躁动了起来。虽然他一出现便在谢渊面前立了个下马威,但无月的伤势却有了更稳妥的保障,想到这一点,谢渊心中便多了几分欣慰。
将一些府中的注意事务都交待给元杰,谢渊便趁着天色亮时,早早的去了宫里。与他随行的还有两名唐门弟子,同时押解着一名案犯,直接将人带到了朝堂外。
早朝开始,天子落座,百官朝拜。南宫珏神色阴郁的扫了众位官员一眼,兴致缺缺,一看便没有什么耐性。
他最后将视线定在谢渊的身上,道:“谢爱卿,一天时间已过,你可是找到了真凶?”
“回禀圣上,臣找到了。”他上前一步回禀道:“臣还将凶手带来了,此刻就在殿外。”
“是吗?可朕听说你未曾将案犯交与大理寺,而是自己看管?”南宫珏有意质问道。
“回禀圣上,臣听说有人滥用职权,在大理寺私设公堂,万一犯人不慎在狱中失了性命,那臣今日在殿上就算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他说。
“竟有此事?”南宫珏将目光投向段云州,“段云州,这大理寺可是你在管制,是何人越权?”
“圣上明鉴。”段云州俯身施了一礼道:“微臣也不知是哪位大人好心,或是见微臣办案能力欠佳,便想帮着排忧解难也未可知。”
“这倒是有趣的很……”他说:“那些个狱卒总该有人知道此人身份,抓起来一审便知。”
“怕是审不成了,那些个狱卒全都死了。”段云州犹豫的回道。
“死了?”
“死得确实蹊跷,待臣赶到时,他们已经断了气。”他说。
“可是秦无月的手笔?”
段云州低垂的眸光一颤,略微迟疑道:“她当时受了重刑,已不省人事,微臣认为她没这个能力……”
南宫珏点了点头,“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便不是她了。”
谢渊在一旁静听着,不禁侧目看了段云州一眼,脸上倒也并无异常神情,但心底却很是讶异。
有关狱卒之死,他多少那些狱卒的尸检上得知了些许内情,那些个混账东西确实该死,可到底还是死在意识混乱的无月手上。
这段云州向来又是个只重事实的铁面阎王,今日竟说出了此生第一句谎话,并且还是对天子帝王说谎,这也足以让人为之震惊了。
“谢爱卿,你抓到的凶手呢?”南宫珏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赶紧带上来让朕瞧瞧,你找来的凶手会是个什么模样……”
“是。”谢渊应答着,抬眼看了看南宫珏,听圣上语气中的轻视与质疑,便知圣上并不相信凶手另有其人,只当这凶手是他随意寻来的替死鬼。
可那又如何,凶手总归是凶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月去给别人当李代桃僵的替死鬼。
“把犯人带上来。”他向着早已候在殿外的人说道。
两名唐门弟子把人交给了大内侍卫,由他们将犯人押进了威严的朝堂,犯人跪地,头罩黑布,并不见真容。
谢渊上前揭下那犯人头上所罩的黑布,却露出一张所有人都熟悉的脸来。照旧是秦无月的脸。
“秦无月?”南宫珏讽刺的看向谢渊,“找来找去,她不还是杀人凶手吗?”
“圣上莫急,待臣来揭开此人的真面目。”他说着,伸手从那人脸上硬生生撕下一张皮来,露出了一张消瘦阴郁的男人脸。
谢渊说道:“此人名唤风一刀,在江湖杀手榜上排名第七,武功很高,擅长易容,常有人花重金请他办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从未失过手……”
南宫珏的神情又沉了几分,“这么说,是有人买凶杀了宋少卿一家?”
“是。”他说。
“买凶者是谁?”
“风一刀说,与他交易之人是一名扮成普通百姓的守卫,臣找过此人,不过已经死了,想来应是被人灭了口。”谢渊一字一句的回答。
“那岂不是再次死无对证了?”
“不然,”他否决道:“至少风一刀可以证明,宋家三十余口,并非秦无月所杀。”
南宫珏叹了一声,闭目思虑了一阵,方才睁眼,他直看向跪在朝堂上的那个满身杀气的消瘦男人,“是这样吗,风一刀。”
“当初干这一行就没指望能有什么好下场!”男人纵然心有不甘,却依旧没有求饶,反而毫不客气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他说:“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别他娘的这么多废话!”
“狂妄之徒,听你的语气,想必也曾杀人无数,判你死罪也不冤枉。”南宫珏冷声说道:“拉出去砍了吧,权当是为民除害了……”
“是。”段云州应了一声,随即便有侍卫进来,两人合力将风一刀拖了出去。
“既然杀人者已经正法,秦无月自当无罪赦免。”麻烦事已有了结果,南宫珏的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阴沉了,他道:“待秦无月伤势好转些,谢爱卿可以带她进宫走走,这些日子,确实让她受了不少苦。”
“圣上英明。”终于听到南宫珏这番话,谢渊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俯身施礼道:“多谢圣上关怀,臣一定将话带到。”
“行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朕也乏了。”
南宫珏从玉座上起身,由身边的言内官搀扶着,准备下朝时,似想起什么一般,又转身说道:“谢爱卿暂且留下,婉贵妃近日担忧兄长茶饭不思,你去一趟凤仪阁,也可让她心安。”
“是,臣尊旨。”他接着应道,心中自是欣慰大过一切。
无月的杀人罪总算了结,虽然幕后主使断了线索,但总归是平息了当前困境,算是云破天开了。
再者南宫珏并未问罪他私自带秦无月出狱一事,虽然不明个中原由,但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安然躲过一劫,自然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