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劭聽著,心裏一陣兒悸動。他不完全明白父親的意思,但就在聽聞“本心”二字的時候,他的雙拳不自覺地攥緊了。
這就是這場愛情的犧牲品嗎?顧劭心想,倘若如此,我當初追逐這朦朦朧朧的東西,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顧雍似乎覺查到了愛子的心神不寧,寬厚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也無言語,但從那雙沉穩持重的眼眸裏可以看出,他在極力壓抑著內心起伏的波瀾。
顧劭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容——也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那笑容從飄飄忽忽的一點兒開始氤氳開來,水波一般地,漸漸漾滿整張臉龐。
也就在同一時間,一個顧劭從未敢想的大膽念頭油然而生。
……
“興霸,這眼看著太陽都快下山了,我們要等到什麽時辰啊?”蘇飛抬手擦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瘦削的身子被厚重的鎧甲包裹著,脖頸、前胸和臉龐都被火辣辣的陽光烤得紅撲撲的,“那劉備今晚要睡在寺裏不成?”
北固山坐落在南徐城的江邊,山不高,山頂平坦,黃土和怪石隱沒在半山腰濃鬱蒼翠的灌木叢裏,隱隱約約,偶爾露出一角。站在山頂上俯視長江,可以一直眺望到長江北岸。
此時正逢著日入時分,陽光比正午更添了一抹濃重的金黃,在江麵上鋪了一層,隨著江濤翻湧一浪一浪地**過來,粼粼發亮。浮光躍金,和著燦爛地仿佛在天邊熊熊燃燒的火燒雲,淹沒了平坦北岸的一到淺灰色的痕跡,在水天相接的地方融成一片金色的光影。
甘寧率領的刀斧手躲藏在下山必經的小路旁的灌木叢裏。落日餘暉直直衝著他們的臉射過來,透過細碎的樹影,給他們染了個膚色與金色混雜的大花臉。
“興霸,也不知賈將軍那邊怎麽樣了?”蘇飛再次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稍微舒展一下因長久蜷縮而麻木的腿,又使勁掰了掰酸痛的指骨,“是不是他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