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阵以待
01
话说那为首的蒙面人刚掠上屋顶，却见白影闪动，大吃一惊，扭头就跑，可是跑了半响，仍旧是原地踏步走。
原来，他的衣领已给人从后面抓住，蒙面人更是惊惶，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柄腰带剑，反手就刺。但当他一剑刺出，白影已放开他，失去了踪影。蒙面人重心一失，仰面跌倒，脚下一搓，骨碌碌地，又摔了下去。
那蒙面人也真够了得，人在空中一折身，身形已变，软剑撒出一片光影，袭向一个兵勇。
可是，他快，那白影更快，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蓦然现身将那兵勇一把推开，右手抢入剑光中。
蒙面人稳稳落在地上，但手中的精钢软剑却落入了对方手里。
甫一看清对方容颜，蒙面人斗志全失，撒腿就跑，不提防方黛南已从背后抢到，一戟直由他背心透进，戟尖从胸部穿出。
蒙面人双眼死鱼般凸出。
白影正是欧阳长天，急叫道：“不可！”但为时已晚，蒙面人死尸已经栽倒地上。欧阳长天一揭其面巾，说道：“不用猜，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蒙面巾后面，果然现出了桂丹阳扭曲了的脸孔。
欧阳长天大叫道：“住手！”转而对众蒙面人道：“负隅玩抗，那就是下场。各位投降吧！”
众蒙面人面面相虚。
一个蒙面人道：“投降，真的可以免死？！”
欧阳长天道：“那就得看作恶之轻重。如果你杀了太多的人，投降就可以免死的话，那么是不是谁都可以滥杀一通，然后投降呢？”
那个蒙面人道：“两军对垒，死伤难免，怎能怪我们？”
“如果是战场上两军对垒另当别论，但是，突袭州府，杀死二十一个无辜百姓，你觉得这是两军对垒？！”欧阳长天正色道。
蒙面人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的确，有时候是这样！可是有一点，假如你拒绝去求得那些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也就不会陷入万劫不复。”欧阳长天道。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蒙面人道。
欧阳长天道：“假如我是你们，一定要试试。因为，你们若是顽抗到底，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投降的话，或许还有一点生机！”
“有多少？”
“并不多，但总比完全没有好！”
蒙面人冷笑道：“说来说去，也就是让咱们束手待毙。你猜我们会不会这样犯傻？”
欧阳长天默然。
因为这帮杀手，手上已粘满了无数无辜者的血，释放他们，恐天理难容。
蒙面人哂笑道：“所以，咱们就只能拼了！拼一拼，可能还有一点机会，不拼那就是绝对的死路！”
自古以来，很多追波逐浪的人，更加挺而走险，就是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不留余地的绝境，但凡还有一丝儿活路，他们也绝不会当傻子。可是绝路通常都是自己选择的，犯下罪行之前，也应该能想到，要付出多少代价来偿还。
改过自新，那只不过是一句相对的言语。假如你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恶果，改过又能弥补什么？
02
十二个蒙面人，本来已开始停了下来，大有放弃抵抗的态势，听了那句言语，立刻目露凶光，立刻展开了杀手。
但听“嗖嗖”声响，丁队十卫已放出连珠弩，立刻就有四个首当其冲的蒙面人，被射成了刺猬。
“不要放箭！”欧阳长天一声大喝，然后身形展动，瞬间便将余下八人全部撂倒。接着对方黛南说道：“兄弟，人已撂倒，不可滥杀，自有国法来制裁他们。”说完一晃身形，掠上房顶。
这下方黛南算是真正打心底服了。
如此鬼魅身法，如此盖世神功，方黛南也随父征战了上百次，何曾见过？
当下，命属下兵丁，将八个蒙面人五花大绑。撕开面巾，不由大惊失色。
其中一个已被乱箭射毙的蒙面人，赫然竟是胡人。
也就是刚才与欧阳长天对话的人。
监狱中。
金华八捕戴着脚镣手铐，默默地蹭在一角的草堆上。好一会儿，左德国叹气道：“吃咱们这碗饭的人，下场都是一样。”
戈春廷道：“别说了，这就是咱们的命。”
阎维礼嚷道：“这不公平，咱们如拂了上意，丢了饭碗事小，还会被胡乱扣上一些罪名，祸及家小。顺着上意胡作非为，成功了，他们得到巨大的财富，咱们只不过保住饭碗；失败了，他们把干系推得干干净净，背黑锅的却是咱们。”
万镇山、戚长风、吕伯考、焦廷贵默然不语。半响，万镇山才说道：“目前咱们说什么都没用，是不是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是未知数？”
戚长风道：“莫非……”
吕伯考道：“不错，方道平要保住自己，绝不会让咱们活下去。”
焦廷贵道：“难道，衢州监狱不设防？”
戈春廷道：“哼！就凭看监狱这帮土包子吗，还不如干脆不设防。他们只不过是防咱们这些囚犯逃走，若从外面进来的贼匪，人影一闪都会吓得他们哭爹叫娘。”
戚长风道：“咱们现在手脚被缚，如果真有杀手来灭口，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胸口往他刀尖上撞。”
“对对对，那样死得快些，少受痛苦。”焦廷贵苦笑道。
“不用！”突然一个阴深深的声音道，“你们不用那么麻烦，鄙人刀法快如闪电，保证你们感觉不到痛苦！”
“什么人？！”两个狱卒闻声，拔出腰刀，喝叱道。
“肉人！”那阴深深的话音刚落，两个狱卒已倒在血泊中。
好快的一刀！
左德国仅见刀光一闪。
门外狱卒先前站立的地方，多了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身材魁梧，看来是个胖子。
这么个胖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有那么奇快的身法！
但偏偏是事实。
金华八捕骇然，慢说自己八人身系脚镣手铐，就算是一丝不挂，手握兵器，也绝不是此人之敌。
他们想到了柳明初！他们所见到的“同伙”中，只有柳明初才有这么高的武功。
但明明看到柳明初自废武功，而且，柳明初没这么胖，也没这么魁梧。
他是谁？
03
蒙面人阴深深地说道：“你们怀疑我的刀法？”
金华八捕俱各摇头，狐疑地看着对方。焦廷贵哆嗦着说道：“我们没见过你，能不能让我们做个明白鬼？”
“不能！你们最好糊里糊涂地死！”
“为什么？”
“因为你们这一生，就没有明明白白地活过一回！”
左德国忽然哈哈狂笑起来。
“笑够了吗？笑够了过来领死！”蒙面人冷冷地说。
左德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蒙面人嗤道：“那还用问，吓疯了呗！假如我是你，神经一样会崩溃！”
左德国冷笑道：“你不是我，刚巧我也不是你。所以，我绝对不会崩溃。神经要崩溃的，我想应该是阁下。”
“怪论！”蒙面人不屑。
“不是怪论，你再向前两步，我保证你会后悔。”左德国懒懒地说。
“恐吓？”蒙面人嘴里虽很轻松，心中却已有了恐惧。
“正是，本人就是喜欢恐吓！”左德国索性不置可否地说道，“其实你无需害怕，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破门而入，三五两刀就将我八人送去阎王殿。可是你不敢，因为你还有顾虑，顾虑这间牢房，本就为了等待你来行刺而布下了机关。”
蒙面人被说中心事，瞳孔收缩，握刀的手青筋已凸起。
左德国道：“可惜，现在你已经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蒙面人冷冷地看着他，一步步往狱门挪了过来。
焦廷贵突然笑了。
不是傻呆呆的笑，是会心的笑。
他说道：“本来我们是想求你让我们临死前看看你的尊容，现在不用求了。你必须露出真容，而我们至少暂时也死不成了。”
“废话说得再多也救不了你们，还是准备死吧！”蒙面人话毕，正待发动。
“我看你最好别动，否则保证你身上会平添两个透明窟窿！”身后，传来了柔美的女子声音。
那蒙面人忽然返身，两把明晃晃的剑尖，却已抵向其咽喉。
伏魔双剑！
路家姐妹。
蒙面人果然听话，不敢动了。路昭蓉宝剑一挑，正待挑破其面巾，蒙面人动了。一动就是十八刀，每刀六式。
好快的刀！
可惜，对手是伏魔双剑。
蒙面人这一百零八式施展完毕，毫无阻碍，这才恍然大悟。
按照刀路施展下去毫无阻碍，那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连对方衣角也没沾着。
只不过自己在空旷的大坝上，舞弄刀术而已。
等他明白过来，两道剑光，已幻出万道彩霞，透了进来。竟令得他躲无处躲，避无从避。百忙中急挥刀乱斩。
就在他右手抬起，万道霞光忽然就收敛了起来。
似乎这霞光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蒙面人的右臂齐肘而断。
刀仍在手中握着，只是已不再听从他的大脑指挥。
蒙面人一声惨叫，正待纵身跃起，两条大腿各中一剑，经脉已断。
正是：莫道功夫好，更有高人到。
要知蒙面人是谁，下回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