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父朝昆仑街出发，师父换了一辆低调的捷达。
到了昆仑街以后，师父先把车钥匙扔给我。
“以后你就开它。”
“这是给我的奖励吗？”
“想什么呢，这是——我徒弟的特殊福利。”
师父那张妖娆的脸上漾起笑意，然后抬头看这个位于昆仑街的老小区，就是这里发生了命案。
“伸手。”
听师父这么说，我毫不犹豫伸出手。
师父竟然把两块薄荷糖放到我手里。
“在铁锅炖大鹅顺手拿的。”
师父边说，边往命案发生的3号楼走，我握着薄荷糖和车钥匙，心里被暖意全部占据。
师父的薄荷糖，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和师父一起爬到没有电梯的3号楼的顶层6楼，在其中一户的大门上，拉着警戒线。
看到警戒线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闻到了一股腐败的味道。
我立马把师父给的薄荷糖，拆了一块塞嘴里。
这是我第一次来实时的案发现场，不能丢人。
应该是听到我们的脚步声，拉警戒线的门打开，一名派出所民警走出来。
“郭队来了。”
师父朝他点点头。
“这我徒弟，朱宇。”
民警朝我伸出手。
“昆仑街派出所，尹大才。”
“尹哥。”
说话间，尹哥帮我们把警戒线拉起来，我和师父得以进入屋内。
这是一间很小的客厅，光线不好，所以此时开着灯。
客厅里，有一个人正在检查尸体，另一个人正在放标号牌。
我认出检查尸体的正是刑科所的法医刘老师。
另一位应该也是刑科所的同事。
他们都很专注在工作上，并没有因为我和师父的到来而受到影响。
随着刘老师的动作看过去，我也见到了这次的受害者。
和我们接到的信息有出入的是，她不是**的，身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的膜布，应该是刘老师对她的尊重和保护。
因为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所以看到死者的那一刻，我心中虽然依然有冲击，但还能保持稳定。
她的致命伤一眼就能看出来，在头部。
她的头部有一处巨大的凹陷，从凹陷处，流出的血形成一道蔓延开来的血痕。那条血痕很像一条红色的巨蛇，盘旋在她的头顶。
但除此之外，她就像一个睡着的女人，并不可怖。
“刘老师，怎么说？”
师父对刘老师的态度也很尊敬。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头部受钝器击打致死。更多信息，得尸检后出结果。”
师父点点头，然后看向尹民警。
“谁报的案？”
“一个修网线的师父打得，但主张报警的是隔壁邻居。他们就在对面。”
“行，我们去聊聊。刘老师，陈老师，辛苦。”
师父和两位刑科所的老师打了声招呼，然后眼神朝我一扫，我立刻跟上她。
尹民警敲对面人家的房门，很快，门打开，迎来的还是一位民警。
“郭队。老太太身体不太好，又受了惊吓，现在在**躺着。”
开门的民警介绍，然后他指向一个坐在长椅上的男人。
“那个是来给死者修网线的师傅，也是报案人，被我们拦住了。”
师父点点头。
“幸苦了，现在交给我们吧。”
两位民警离开，我和师父进屋。
这间屋子的客厅和对面的格局一样，空间很小，一进门对着墙的那边，立着一个木制鞋柜，正对面是一个只有两人位的实木长椅。
长椅对面，先是一个同款小茶几，然后就是电视柜和电视。
除了这些大件，客厅其他地方还摆满了各种纸箱子，塑料瓶子，包装袋等，让本就狭窄的空间更加拥挤，但并不脏乱。
同时，屋子四周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通过这些种种，可以判断出这家的主人一定上了岁数。
坐在长椅上的男子，看到我和师父，赶紧也站了起来。
“我啥时候能走啊？”
这句话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师父亮出警官证。
“我们是刑警队的，还得请你配合下。”
“哦哦，那行吧。”
似是没料到刑警还有我师父这款的，男子的语气陡然变了，还乖乖坐了回去。
这间小客厅，能坐人的地方只有长椅，师父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小茶几上，我也不能傻站着，于是坐到了男子旁边，做好记录准备。
“你是修网线的师傅？”
“对。”
“是你报的警？”
“是我。你说我这好心报警，结果还不让我走了。我耽误的工作怎么算啊？”
师傅边说，边拿出手机，调到通讯录的页面。
“我们这活，一天都是有数的，你看看，多少人给我打电话。”
我看到了，师傅确实在此前的一小时内，接了不少电话。
“那你就长话给我短说，然后我保证你能走人。”
师父气场开始释放，师傅从唧唧歪歪又秒变乖乖崽。
据修网线的师傅讲，他是根据公司派的单来到昆仑街3号楼的。
这是用户和公司在网上约定的修理时间，理论上师傅得打个电话，再确认下时间，但他正好在同小区还有个活儿。
处理完那条网线后，师傅就直接来3号楼的顶楼敲门了。
敲了半天，没人开，师傅调出公司的单子，找到电话拨出去，也没人接。
爬了6楼一场空，师傅挺不爽，又抱着希望哐哐敲了一阵门，结果，对面邻居开门了。
那是一个非常苍老的老太太。
老太太很警惕地询问师傅是干啥的，师傅不耐烦地答了几句，本来想撤了。
谁知道，老太太拉着他，不让他走，让他帮忙报警。
“老太太怎么知道对面出事了？”
听到这里，师父询问。
“我也是这么问老太太的啊。但她就一口咬定，出事了，让我报警。我看老太太确实挺着急的，那么大岁数可别急出个好歹来，就帮她报警了。”
“派出所来人还挺快的，但他们一开始没准备开门，谁知道老太太急的就要用头撞门，这才给开了。没想到，真出事了。”
“不过，我胆子小，压根没敢往前面冲，那边是啥样一眼没看到。”
师傅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我就是赶上了这事。”
“行，谢谢你的配合了，如果后面有需要，我们还得找你。”
“还找啊？”
我觉得师傅的火气又窜起来了，但他看到我师父瞪着眼，又给压下去了。
“哦哦，那行吧。”
师傅起身，我们看到他拿走了脚边的一个绿色大包，应该是他的工具包。
“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师父突然点我。
看着走到门口的修网线的师傅，我急忙开口。
“师傅，您确定没进对面屋，对吧？”
“对啊，我可不敢。”
师傅说完，关门走人，一刻都不想留。
我和师父对视，然后双双起身，朝卧室走去。
这间屋子，只有一个卧室，门微微敞开，师父轻轻推门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卧室里，药味更浓了。
我看到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眉头紧皱地躺在**。
“老太太？”
师父试探地问着，没想到，老太太突然睁眼，扭头看向我和师父。
也亏得我们师徒两人有点定力，不然要是刚刚那个装修师傅，估计会吓得当场蹦起来。
“我们是刑警队的，您还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叫您的家人过来陪您？”
师父难得如此温柔。
“小黎，真的没了吗？”
老太太带着哭腔问，颤颤巍巍地要坐起来，师父赶紧过去搀扶。
“您慢点。”
“我知道，是谁害了她。”
老太太抓着师父的胳膊，布满皱纹的苍老手臂，青筋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