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文文通话后没几天,连一星期都不到,娇娇就知道元亮已经来北京了。
那是刊登在《北京晚报》中缝的一则寻人启事,并不起眼,但还是被娇娇看到了。实际上最先看到的,是娇娇的同事,是那个每天中午喜欢用报纸垫在盒饭底下吃饭的姑娘,无意间看到了这则寻人启事。娇娇正被她的饭味熏得肚子咕咕直叫,同事用她刚夹完鱼香茄子的满是油的筷子大声地敲着那报纸。
“娇娇,娇娇!你快来,有人登报找你呢!”
娇娇跑过去看那报纸,果然,元亮发的寻人启事映入她的眼帘,尽管他留的联系人是李先生,但娇娇认得那手机号!
“娇娇,是找你的吧?”
娇娇故意不再关心,而是冷笑道:“巧合罢了!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不会吧!真的不是找你吗?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人家?万一真是找你的呢?”
“我才不是他要找的那个裴娇娇好嘛。吃你的饭吧,说了是巧合而已!”
自从看了这则寻人启事,娇娇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属于生气还是高兴。生气的是,他凭什么还在纠缠?高兴的是,他真来北京了,他真的把注意力放在北京这边了。
但此时娇娇的情绪是复杂的,她挺害怕这种情人之间的不死心的。
爱过的人,如果不能够得到善始善终,非要敌对报复的话,那等于是对爱情的一种否定,对从前的付出的一种推翻,这感觉同样让人感到很沮丧。
对人生的怀疑就是从类似这种否定跟推翻中产生的,这种感受绝对是负面的。
后来的几天,娇娇每天都紧张地利用她可以利用的一切机会,看电视,上网,看报纸,买杂志,目的只是查看到底还有多少元亮刊登的寻找她的启事。
事情的结果是,元亮的寻人启事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娇娇的工作也没有受影响。元亮的第二次北京寻人之旅,比他第一次来收获还少,这让他满满的自信和充足的准备大受打击,这让他不得不回去省城,去找文文,他一直深信文文是他找到娇娇的关键突破口。
这次出来,是元亮跟他妈绝食换来的。元亮妈跟元亮有个协定,这是元亮最后一次来北京找娇娇,不管结果找没找到,以后都不可以再来北京。时间上,元亮妈这次慷慨至极,给出了一星期的时限;金钱上,除了伙食费、住旅馆以及来回的车票钱,元亮妈还额外给了他2500作为活动经费。元亮妈只是用这最后的一次慷慨来证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元亮去北京找人的行为完全是徒劳的,等他真的死了心,收了心,就回来好好养病,争取早点结婚。
跟元亮妈预想的一样,有备而来的元亮待满了一星期,却毫无进展。他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他也知道自己此次回去就很难再有机会来北京了。于是,临走前,他用丧心病狂的语气,给娇娇的QQ留了一段很长留言。内容大概是让娇娇小心一点,他不会放过她的。他还说,他不会马上回家,他会先去省城找文文,逼她说出娇娇的下落。他最后还说,他还会去娇娇的家里,逼娇娇的妈妈,说出娇娇在北京的下落。总之,娇娇如果不见元亮,那她将要面临的,是更加疯狂的纠缠举动。
娇娇第一时间看到了元亮的QQ留言,她害怕极了,马上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家里,一个给文文,让她们各自做好准备,小心应付,如临大敌。
因为元亮离京以后,首先是奔着济南的文文去的,所以娇娇先给打给文文。
“他去找你了!”娇娇直奔主题,“现在应该已经在北京去济南的火车上了。”
“谁呀?元亮?”文文先是蒙了一下,“我靠!当初我就不应该把我在哪个学校告诉他!”
“对不起,文文,都是我连累了你。”娇娇先是抱歉,后是建议,“你尽量躲着他吧,别见他,我怕他……”
“怕啥?他还能伤害我呀?我就不信了,借他两个胆!”
“你还是小心点吧,毕竟他是男的,你是女的,要是他犯起浑来,你会吃亏的。”
文文:“行吧,那我尽量不见他。对了,他去北京没找着你吧?”
娇娇:“那倒没有,他没那么大本事。不过他费了不少心思,还登了寻人启事,弄得我哭笑不得。”
文文:“这王八蛋肯定是疯了?”
娇娇:“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和我妈。总之,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别跟他正面冲突。”
文文:“那好吧,我知道了。”
娇娇:“那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去我哥家躲躲。回头你那边的情况,随时打电话告诉我吧。”
挂了电话,娇娇马上又给她妈拨了过去。
“妈,明天你抱着小乐,去我哥家躲两天吧。”
“咋了,你这是?”妈妈一边接电话,一边哄着孩子,“是不是姓李的又找你了?”
“嗯。妈,他来北京找我来了。”娇娇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继续说道,“但是他没找到我,就给我留言,说要去济南找文文,还要回去找你。我怕他去咱们家,看见小乐。所以,我想,让你抱着孩子去我哥那躲几天。对不起,妈,我……”
“不用对不起,唉。”电话那头,妈妈也叹了一口气,“妈理解你。要不我带小乐去你姨那待几天吧。”
“别!妈,元亮能找到我姨家。”娇娇现在的谨慎是绝对必要的,她的心中已经不把元亮当正常人对待了,“你们还是去我哥那吧。”
“那行吧,明早我就去。”
“嗯。回头安全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娇娇拿出纸和笔,“妈,我哥家新电话是多少号,你告诉我,我记一下。”
娇娇妈把电话号码告诉娇娇,又有些担心:“你在北京行吗?不行就回来吧。”
“妈,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娇娇明显感觉到妈妈的态度软了不少,也开始变得关心她了,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全身,“我的工作也挺好的,现在收入还行。”
“那就好,实在不行,你也别扛着,你还有家呢。”
“我知道了,妈。”娇娇都快要哭了,“对了,妈,这回上我哥家,我嫂子和她们娘家人肯定要说三道四的。她们说我什么,说小乐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一来,她现在怀着咱们家的孩子,往后为了这个孩子,咱们也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二来,咱这次是上她们家躲麻烦去了,寄人篱下难免低头的。”
“这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对了,妈,小乐的户口上了吗?”娇娇突然问道。
“上了。我找人帮的忙,是你爸以前的朋友。”
娇娇:“那对外,你咋跟街坊们说的?”
妈妈:“我说是你哥跟你嫂子生的,生了俩,双胞胎,家里负担大,我就帮他们养一个。好在他们以前都看见过你嫂子大肚子。”
娇娇:“那就好。以后,对外人,我们就说小乐是我哥家的孩子,是我的侄子。”
妈妈:“行。”
娇娇:“我嫂子还没生吗?”
妈妈:“快了。上回因为你的事,我跟他们闹冷战呢,一直没联系。”
娇娇:“妈,你别跟他们冷战,以后你还得指望我哥呢。这回你去他们家,你就说你去帮忙的,让我嫂子感觉你重视她。”
“行,都依你。”娇娇妈虽然透着难色,但还是答应了,“不过,你得想个法子呀,你不能老让姓李的纠缠你吧!”
“我知道。这得慢慢来,他这个人现在情绪不稳,容易走极端,不过我俩的事肯定是要有个了断的。”
“不行我就再去一趟他们家,找那个母夜叉理论理论,咱们家不欠他什么!”
“你可别去,咱们现在躲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