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似乎只有两个季节,夏季和冬季。
夏天结束之后就直接进入冬季,天气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冷了,让人猝不及防,没有缓冲。这种春秋都短得可怜的地方一年四季是如此不明显,不过对娇娇来说,很可能是件好事,因为省了两季买衣服的钱。
娇娇是一个不太爱打扮的人,并不是因为她没钱,而是她觉得她的气质不太适合走艳丽的路线。
入冬以后,天气的寒冷并没能降低李元亮内心的狂躁,他最近越发过分,大有挣脱他妈妈约束的趋势,精神上的无法自制使得他整个人都越来越轻松了,甚至开始忽视道德和法律的存在。
娇娇发现这一点,是因为文文和妈妈前后挂来的两通电话。
那是在一个阴天的下午,好像要下雪似的,店里的客人少得出奇。娇娇正在津津有味地坐在休息区阅读《北京青年报》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李元亮疯了!”不等娇娇开口说话,文文就没好气地蹦出来这句。
“怎么了?他又去学校找你了?”
“嗯。这个熊玩意儿,找不着你就来骚扰我,他认定了我知道你的住址。”
“他是什么时候又去了济南?”娇娇以为元亮妈不会再让她的疯癫儿子外出。
“前两天。他现在可牛了,连他妈都敢打。”
“啊?真的假的?”
“他妈给他关家里了,不让他可哪跑。结果这疯子一发飙把家里的东西都给砸了,然后又跑出来。那天我们正上课呢,保安愣是没拦住他,直接闯进屋里来了。他拽着我死活不撒手,让我告诉他你的地址,我哪有呀?!后来我们班男生帮我说话,还让他给打了。”
“对不起,文文。”娇娇除了这句以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后来我们老师报了警,警察给李元亮带走了。”
“后来呢?”
“后来他那个死妈就来济南了呗,把他儿子从派出所捞出去了,听说在派出所李元亮跟他妈动手了。你说说,娇娇,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李元亮吗?他以前最怕他妈,那真是唯命是从!”
“他妈也不好好管管他,老让他可哪跑啥呀!?竟到处惹事!”
文文听了娇娇的话,居然冷笑了一下:“你是最近没见着他,他现在天王老子都不怕!娇娇,我可跟你说,你在北京可一定得藏好,他现在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嗯,你也要小心,别让他伤到你。”
“我不怕他,他要是敢再来,我们班男生能打死他。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对了,你家那边没啥事吧?”
“我已经让我妈去我哥家待一段时间,连我都不知道他家住哪,李元亮更不可能知道。”
“噢,那就好。”
挂了文文的电话,娇娇的心里有些压抑。她跟李元亮的事,最多也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现在闹得扯上两家的大人还不算,就连周边的同学朋友都受牵连,这是她非常痛恨的。是的,她现在痛恨李元亮。
阴天加上阴郁的心情,让整个下午都在闷闷不乐中度过,她也就没有心情再续读那份《北京青年报》了。
谁知,要下班的时候,母亲又打来电话,这边的情况更让人糟心。
娇娇妈在电话里说:“元亮去咱们家闹上了!”
娇娇的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你回家了?元亮看见小乐了?”
娇娇妈:“没。我还在你哥家呢!”
“你可吓死我了!没在家就好,让他闹去吧。”
“那也不行呀!姓李的把咱们家大门外泼上猪血了,还在墙上写了四个血字!你说说,气不气死个人?!”
“什么血字?”
“杀人偿命!”
娇娇的脑袋嗡地一阵剧痛:“可笑,谁杀人了?!”
“你不是说把他的孩子给打掉了么。要不我说,还是把小乐的事告诉他算了,老这么闹下去,谁受得了呀?!”
“不行!就不告诉他!他愿意闹就让他闹去,闹大了咱就报警。”
“你以为我没报呀?!他都是二进宫了!”
“警察也不收拾他?”
娇娇妈:“收拾啥呀,人家是精神病人,医院的证明都拿出来了。”
“这叫什么事呀?!对了,他拿猪血泼咱们家墙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没回去么?”
“我听你二姨说的。她正好去咱家看我,结果看到满墙是血。你说,让我以后咋好意思出门呀,邻居咋看我,以后麻将都不好意思找他们打了。”娇娇妈有些哽咽。
“妈,你在哥家再住几天吧,最近先别着急回家。”
“你就不要担心我了。不过,妮呀,你俩的事,早晚要有个了断的。”
娇娇的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她现在满腔怒火,恨不得亲手宰了李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