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你别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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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17日,星期六,午后。

刘苏岑对娇娇的采访,正好就在第一次采访之后的一个星期。

那天天气微热,可是伴有轻风浮动,吹得人懒洋洋的。

这一次苏岑特意把采访的地点约在娇娇家楼下的咖啡店,在门外的阳伞下,苏岑先找了一个好位置,点了两杯热茶,静静地坐着等待娇娇。他特地叮嘱服务生等娇娇来了再上另外一杯茶,然后拿出笔记本和笔,放在面前的圆桌上,端起那肥圆硕大的瓷杯子闻那茶香。

很快,苏岑就看到娇娇朝这边走来。依旧是那白净的脸庞,依旧是那迷人的微笑,正迎着舒服的暖风越走越近。她今天穿的依旧是一件波西米亚风格宽松长裙,脚上穿亚麻凉鞋,头发自然地散落,和那裙子一起,随着她快速轻盈的步伐畅快地摆动。

娇娇在苏岑的对面坐下,一阵雨后的花香扑面而来,被苏岑嗅到。服务生适时地端上那杯热茶,娇娇轻轻对他说句谢谢。

“你今天很漂亮。”苏岑说。

“我哪天不漂亮?”娇娇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这个爱笑的姑娘身上居然有这么多曲折的故事,真是难以置信。”苏岑心想。

“婚礼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苏岑露出羡慕的神色。

“都是导演一个人在筹备,他怕我体力不行,不让我插手。”娇娇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佩戴那枚求婚戒指,“不过时间还早呢,大约在冬季,哈!我喜欢飘着白雪的季节穿着雪白的婚纱。”

苏岑在脑海里浮现那唯美的画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不用!导演的朋友们都挺擅长策划活动的,让他们忙去吧。到时候你把文文借给我当伴娘就行!”

“她行吗?”苏岑这句担心是发自内心的,“我以为你会让她当你的化妆师而已。”

“她必须行。”娇娇那一脸的坚定是她所惯有的,“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在我的人生里,扮演特别特别重要的角色。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文文在,我这个婚绝不结。”

听到娇娇这么说,苏岑的心里很感动。过去的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娇娇和文文两个人曾经相依为命地互相支撑,他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今天是来采访你的,还是进入主题吧。”苏岑说。

他快速打开纸笔,在开头处写下日期和地点:“上回咱们聊到,你拒绝了尚伟烨的追求,并且开始跟很多男人约会。你还提到,那个时候你遇到一个看相的,他说你还会有一次婚姻、再有一个孩子。我觉得这一点听起来挺神的。”

“一开始我也不信,我觉得他就是骗钱的。”娇娇的表情很少这么沉重,“后来我发现他说的都是对的,全都一一对上号了。”

“这让我想起,很多文学名著里都有这样的神仙。”苏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是想让娇娇别这么沉重,“他们好像一开始就把结局揭破了,实际上是作者的一种写作手法,让读者有一种宿命的感觉,大致会知道剧情的走向。”

“那你的小说会采用这种手法么?”

“哈!也许会。”

“也许我不会看这本小说哦。”娇娇认真地说。

“我知道。但你的故事比任何小说都精彩。”

“精彩谈不上,因为太艰苦了。”

“我总觉得,以你的长相,找个大款过上富裕的生活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为什么你非要艰苦打拼呢?搞得自己遍体鳞伤。”

“哈哈!我还真想过这个问题。我曾经幻想过自己被一个有钱的、死了老婆的大款给包养了,然后我拥有花都花不完的钱,我不再需要工作了,我只负责花钱、享受人生。但我觉得这样很可怕!”

“怎么可怕了?”

“人生都是经过奋斗去实现欲望的,过程的艰辛使得得到后的喜悦足够多。如果毫不费力就可以拥有一切,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人生活在一个毫无乐趣的状态,那岂不是很绝望,那是接近死亡的状态!人真的活成那样,只是在等着死了。”

“没钱的人也是在等着死呀,人人都是这样。”

“不!没钱的人等待的不是死,是成功!”

“哇!说得好!这个我同意。我也喜欢有追逐过程的成功。”苏岑其实很了解娇娇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和人品,这些问题他本不需要问就可以知晓。他今天问,是因为他想得到一些他们之间对待问题的共有认同感,进而得到一些作为作家的内在满足,“马上就到文文出场了吧?”

“是的,快到她出场了。”

“那今天的采访咱们就正式开始。”苏岑认真起来,“那个时候你是一个对爱情很回避的人,从你拒绝尚伟烨可以看出。那你是怎么接受尚伟烨的呢?那之后又是什么促使你背着男朋友去夜店打工呢?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娇娇每次提及痛苦的事情,都远远没有苏岑想象中那么痛苦和艰难:“发生了更惨的事,我的生活再次被拉进了深渊,不得不继续为了生存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