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童

第98章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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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四根角柱上设雀替大豆多在四根角柱上设雀替大斗,大斗上施四根横陈的大额紡,形成了一个方框,下方则是戏台。

其外设辅柱一根,柱后砌山墙与后墙相连,两辅柱间设帐额,把舞台区分为前台和后台两部分,只是这戏园两面山墙砌起,只容观众一面观看。好在我坐的靠前,看的清楚。

台高两尺,上悬四盏明灯,光照的整个戏台大亮。

幕布未起,却见台上只落得一张红丝楠木椅,边上摆着一红木长椅,一柱一瓶,再无它物。

我终于反应过来,我虽是在做梦,却不是自己在看,而是类似附身一般,附在一观众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而观察着戏台。

正想着,视线忽地震动,台下观众躁动了起来,他们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更像是有人提着他们的四肢,一拨一挑。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女声又响了起来,她唱的很慢,水磨调细腻软糯,腔随字转,仿佛石磨碾米,慢吞吞地。

随着曲声,一红衣女子正对着观众,自台侧缓缓走了上来,她一落一顿足,仅仅站在那,就让人心生哀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顿时紧绷起来。

因为那红衣女子头上正带着一个红盖头,模样同我和老爷子自铜像中得到的那个,分毫不差。

怪了。

《牡丹亭》中应当没有这一幕,也没有这一角儿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戏到了高,朝部分,女子芋手轻提盖头,露出一角白嫩的下颌。

我死死盯着女子,恨不得眼神能穿过那层盖头,看清楚她的模样。

—声炸响忽的响起。

一缕火苗自台下燃起,火舌沿着台边儿一路烧上去,整个戏台瞬间变成了一片火场。我心中焦急,台下观众却依旧拍着手,无声的在滔天大火中看戏。

戏子哀叹,凄凄惨惨,任由火烧到了她的身上。

浑身火烧一般的剧痛,我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扑面,眼前黑烟密布,好似我真的处在这戏园中,经历这一场大火。

“是你么?负心汉,你终于来找我了么?”

她在和谁说话?

我努力睁开眼,却看见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正是那戏子头顶的红盖头。

模样!什么模样!

我不断催促自己抬头看,想要看清她的模样,记住她的脸。漫天火焰,只见一双黑缎靴靠在戏子身旁,似乎是另外一个人。

周遭的一切都在化作灰烬。

我最后只听到一声悲叹,眼前景色轰的支离破碎,化作一团浓雾。

紧接着,我从睡梦中惊醒。

天色刚亮,老爷子不在房间中,那只小黄皮子也没了踪影。我回想着梦中的景象,余光忽的瞟到被子上的一团红色。

红盖头!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我的皮肤,通红通红,有些刺痛,仿佛刚被火烧过一般。心里不禁更是悚然,如果梦境没消散,我会不会真的被烧死在梦里。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我就将其压了下去。

无它,太过荒谬。

我急忙收了红盖头,去冲洗了一番,冷静下来。老爷子也回来了,跟着他一齐的还有刘瞎子。

待我出来时,老爷子正挑着红盖头,脸色阴沉。

“九四,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没有隐瞒,将梦中的经历说了一遍,戏台、戏子、还有最后一幕出现的那一双黑缎靴。只可惜,最后那火来的仓促,没能让我看清楚女鬼的模样。

刘瞎子摇摇头,凝重道:“你要是看到她的模样,怕是真的要被烧死在梦里。”

我后背凉飕飕的。

看刘瞎子的样子,可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小黄皮子在**嗅了一会儿,又跳下来,溜到老爷子肩上吱吱两声。老爷子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将红盖头重新收了起来,以防万一,又作了一张镇邪符放在上面。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那女鬼似乎可以通过红盖头来寻到我们的位置,刘瞎子有想过,要不要把这红盖头交给徐瞬,压在警局中,以正气镇之。

后来还是放弃了。

这女鬼可怖,万一压不住,还要害了那些普通人,这造的孽我们几个人担不住。

一场梦,烧的我身子有些虚。

刘瞎子倒腾着,嘀咕了半天,然后寻了酒店旁边的小餐馆,给我熬了一锅血粥。

卖相的确不好,但这辛辣的味道当真诱人。一早没吃东西,馋的我口水都流了出来。

接过一碗,两口刚下肚,汗就出来了,一股热气从嗓子直流进胃里。

我一连喝了两碗,身子忽的冰凉,又忽的燥热。直出了一身汗,好像刚跑了几十里路一样。没办法,我只好又去冲了遍澡,换了身衣服。

喝着粥,徐瞬来了电话。说是卷宗他带不出来,就算要调离到这边警局,也需要经过层层审批。

等到真拿过来,还要等好些时日。

所以他昨天开完会连夜跑了一趟,去了棺戏镇那边看了卷宗,把信息基本都记了下来。

没一会儿,他就到了宾馆。

待到他进屋,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指着桌子上剩下的那碗血粥,让他喝下去,祛邪。

“这是什么东西熬的?”他端着碗,面露难色。

刘瞎子嘿嘿笑着:“放心,都是好东西,对身体好。”说着,还挑了挑眉毛。

徐瞬:“.....”

徐瞬坐了下来,接触多了,他也清楚刘瞎子嘴上那副德行,便没多说下去。

“卷宗我看过了。”

他掏出纸笔,一边写一边讲了起来。

戏社全称叫清平社,取意为谱清平之乐,奏盛世长歌。清平盛世。是当地戏园的顶梁柱。这个戏社若向上追溯,也足有百年历史了。自这个戏园建立,这个戏社也随之出现。

戏社更换不知多少代人,到了二十一年前,也就是被火烧掉的那一代,一共有三十二人。其中六个女人,其他都是男人。

“三十二人?报纸不是说戏社十七人,死了十六个,只剩下一人么?”我忍不住问道。

这可是足足有一倍的差距。

徐瞬却是继续说道:“都死了。戏社那一班人,在大火之前,就已经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