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此刻很慌，很慌。
别看他在面对许默的时候，哪怕最后许默质问他的时候，他都显得轻松淡定，一副就算我别有所图，你又能奈我何的表情。
可他也有忌惮和畏惧的人。
Y组织的教授、疯狂研究者，还有他们制造的试验品。
只要真正接触过、了解过Y组织的人，才会知道他们的可怕。
相对于Y组织，许朗等人发展的势力也好，还是以警方为代表的官方，秦恒最多只是忌惮，却不会畏惧。
原因很简单。
他们做任何事儿，都需要考虑后果，计较得失，顾全大局，纵然他们有强大的力量，也不会轻易使用，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反观Y组织，他们无所顾忌，法律也好，道德也罢，都束缚不了他们。
当一样东西没有了限制，是非常可怕的，而人性本就复杂，一旦没有了束缚，会发生什么，没人说得清楚。
杨阳作为Y组织精心培养的试验品，只要他想，别说杀他这个被抛弃的失败试验品了，只要杨阳能够证明人格永生的成功，哪怕他杀死许默，Y组织也不会太在意。
可现在，崔浩却告诉他，杨阳居然被他们策反了？
这让秦恒难以接受，无法理解，心中更是恐慌到了极点。
但很快，秦恒就反应过来。
他一脸阴沉地看着崔浩，沉声道：“你在诓骗我！？”
杨阳是谁？
那可是世间唯二存在，近乎完美的人格永生试验品啊。
Y组织精心培养了二十余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背叛Y组织？
杨阳可不是许默，相对于许默的‘放养’，杨阳时刻都被Y组织观察着，他的一切都是Y组织提前规划好的。
说句不好听的，杨阳就是一具傀儡。
先不说许朗他们有没有本事策反杨阳，就算真的策反了，许朗他们会让杨阳来杀他这个弃子吗？
从内部解决Y组织不是更具性价比吗？
只是，当他对上崔浩的眼睛之后，他又不是那么笃定了。
因为崔浩的眼神很平静，没有谎话被戳破而展现出来的慌乱，甚至他还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嘲讽。
“难道杨阳真的叛变了？”
秦恒能走到今天，自然不会被崔浩三言两语说动，也不会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就轻易动摇。
他之所以怀疑，主要还是因为他想到，杨阳差点抹杀第二人格这件事。
要说杨阳背后没有人帮助，秦恒打死都不相信。
思忖良久，秦恒眼神聚焦，看着崔浩，他想到了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
于是，他幽幽道：“你们在利用他！”
崔浩闻言，眼神微动，他低下头，缓缓道：“不是利用，是引导。”
“引导？呵呵……”
秦恒冷笑不已。
同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直到此时，秦恒终于搞清楚许朗三年前在图谋什么了。
“你们是在玩火自焚。”
崔浩淡淡道：“那也比等死强。”
“呵！你……”
秦恒扯动嘴角，想要嘲讽几句，可话到嘴边，他又选择了沉默。
人活一世，终有所求。
马科为了自救，选择加入Y组织；夏忠军为了自救，选择在临死前背叛Y组织，豪赌一把；许朗为了自救，也为了救赎许默，选择牺牲自己。
至于秦恒，他两边都不想加入，他只想证明自己，顺便追求一些东西。
秦恒自认为不比许朗差，可他心底又下意识认为自己不如许朗，哪怕连马科和夏忠军都有所不如，甚至连眼前的崔浩都不如。
毕竟，他没有他们那种向死而生的勇气，更没有牺牲自我的精神。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秦恒幽幽道：“你们注定会失败的，Y组织的强大超出你们的想象，你们是不可能战胜他们的。”
崔浩闻言，看着秦恒，淡淡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
秦恒闻听此言，眼神复杂地看着崔浩。
此刻的他，突然有些羡慕许默了。
哪怕现在掌握身体主导权的他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可有那么多人愿意帮助他，甚至为了那一丝丝希望，很多人选择了牺牲自我。
秦恒在想，如果他跟许默一样，会不会得到同样的待遇呢？
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又或者说，这是一个早有答案的问题。
思忖良久，秦恒问道：“你们这么做，值得吗？”
崔浩抬起头，跟秦恒对视，笑而不语。
……
……
许默从孤儿院出来，已经是深夜时分。
可他却毫无困意。
回到家，许默径直走进卧室，拿出那本被尘封很久的杀人日记。
之前，许默对杀人日记是畏如蛇蝎，心生恐惧的。
毕竟，任谁知道自己曾是一个‘变态杀人狂’，都会感到恐惧。
可现在，许默再次翻阅日记的时候，却是以局外人的目光看待日记内容，心情也在此刻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在看完最后一段文字，许默抬起头，看向窗外，深深叹息一声。
“ε=(´ο｀*)))唉！”
“我以为我已经过得很惨了，没想到你比我过得更惨。”
随即，许默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许朗和Y组织的教授算是双胞胎，杨澜和杨莹也算是双胞胎，而他和杨阳同样如此。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试验品！
许默不知道这些实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许朗、杨澜和他，他们三个人相对于另外三个人，境遇要好得多得多。
别的不说，就拿杨莹来说，她的经历太多，也太多于黑暗，许默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活下去的。
扪心自问，换位思考，如果许默是她，他肯定是活不下去的，早就自我放逐了。
通过杨莹的经历，就可以看出教授曾经经历了什么，杨阳又经历了什么。
杨阳所经历的事情，肯定比杨莹要痛苦得多。
之前，在看杀人日记的时候，许默只觉得写日记的家伙是个疯子，是个变态。
可现在，许默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绝望和恐惧。
“这就是你既想杀死我，又想保护我的原因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许默在沉默良久之后，迷离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且坚定起来。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也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