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也是这个想法，在这个地方，除了郑和来了，其余，不能有第三个人拼装，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轰天雷翻倍的方法，不同于肥皂和铅笔，这个可是比火炮、弓弩还要危险的东西，如果被居心不良的人学到，后果不堪设想。
“大郎，啥也别说了，开始干吧！”
好咧！
于嘉插好门栓，开始装起铁皮球来。
半球填上沙子，放上铁片，将轰天雷放在中间，引线顺着留好的小口甩出去，另一半铁皮球合二为一，一个铁皮球就装好了。
苏毅已经制作过一回，装的手法也比较快，对比于嘉慢不了多少。
蜡烛左右摇摆，于嘉和苏毅借着微弱的光，到了后夜的寅时，终于将四百个铁皮球装好了。
清早，阳光明媚。
北河卫指挥使巴尔在他，在府邸大堂里摆了一个大桌子，上面有羊肉、驴肉、狼肉、鹿肉。
不过，肉都是煮的，几乎都是原味，味道可想而知。
郑和用刀割下一块肉，递到了于嘉的面前：“大郎，那铁皮球造的怎么样了？我听说昨天，你让军匠们都回家了？”
于嘉接过肉，回答道：“禀大人，已经做出四百枚，估计用不了这么多，我便让他们回去了。”
哈哈哈！
没想到，于嘉刚说出这句话，引得孙大人和巴尔在他一阵哄笑。
“大郎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老话讲的好，兵到一万，无边无际，兵到十万，彻地连天！就算轰天雷爆发百倍威力，能炸死四万骑兵？四百枚怎么够，你太自信了！”
“说的就是，还用不了那么多？小伙子，打仗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听桑指挥使说，你曾用三颗铁皮球破了一个山匪的营寨，可我要问问，那营寨里多少人？是不是四十几个？”
哈哈哈！
二人的话，引得五个锦衣卫也都笑了起来，一边吃着肉，一边摇着头。
对面都是提刀饮血的莽夫，唯独兵部主事是个贡士，但身在兵部文人也能变成粗人，说话就是这个方式，并不是抬杠。
“几位大人，真用不了四百枚！”
兵部主事孙大人问道：“这话如何讲？”
于嘉一边吃着肉，一边用骨头摆起了沙盘。
敌方两座营寨安插在两个路口，共有四万左右，号称十万，炸肯定是炸不没，就是原子弹，也不能保证一个都不留。
但前提是这些铁皮球扔进去，大面积伤亡，会不会引来叛军的恐惧感？会不会降低对方的战斗士气？又会不会让对方乱了阵脚？
于嘉抓起一把碎骨头，手背往桌子上一磕，随即张开手掌，那些骨头向四面八方落去。
“铁皮球爆炸，铁片飞溅，就算杀不死人也能让人负伤，这个时候骑兵冲进去，敌人发挥不了全力，而我方强有力的打击，会大大减小我方兵士的伤亡！”
说完，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这么多天来，于嘉头一次这么冷静的分析局势，众人想了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些道理。
他们投石车扔的都是石头，落地有时候根本砸不中人，再损一点，把敌人的尸体扔过去，砸的面积能大点，但杀伤力几乎为零。
那说不准，这个铁皮球真的有用？
郑和笑着说：“大郎，听你分析得面面俱到，不知，是不是赵括一样纸上谈兵，敢不敢立军令状？”
军令状？
他只是制作铁皮球，若是让他骑马带兵冲锋，他是真不会呀！
可还没等他解释，郑和又说：“我的意思是，你若敢立军令状，我便让你担任我的监军，替我出谋划策。假如，铁皮球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便是你的罪过！若你说得属实，我便向皇上上书，替你请上一功！”
那兵部主事孙大人、北河卫指挥使巴尔在他，永宁卫指挥使桑成，五个锦衣卫这一刻，又都摇头笑了起来。
“郑大人，你让他立军令状，怕不是要把他的胆吓破。”
“大人，我们也都能看出这是个可塑之材，但是，让他当监军就有些儿戏了呀！”
“郑大人，他才十八岁，说得虽然头头俱到，可从来也没指挥过兵，你认为他能胜任监军一职？”
“郑大人，四天前城楼一战，他拿枪的手都在抖，杀人都不敢，如何做得监军？”
郑和抬手，打断了众人的劝说，静静地看着于嘉，等待着回答。
于嘉垂头，仔细想了想。
四百枚铁皮球地毯式轰炸，可能有人不慌？
两军作战，军心一乱，那就是倾倒式的碾压。
输是不可能输的，敌军主将拔牙都已经重创，每日都有探子，他们若是有援军，探子早就回报了。
想到此处，于嘉起身作揖，朗声道：“大人，学生愿立军令状！”
什么？
那孙大人、巴尔在他、桑成和五个锦衣卫都不理解地皱起了眉头。
“孩子，军令状不是开玩笑的，那是要砍头的呀！”
“于县丞，你可要想好了！你刚刚当上八品官，不要不理智啊！耽误了自己是小，耽误了卫所还有两万援军就是大事了！”
“就是，你从来没指挥过作战，哪里能当监军？”
苏毅也是满脸的担心，战场风云多变，计划的再好也有遗漏的时候，为将者，主要看应变能力。
于嘉前年看还一事无成，就算变得再快，两年就能当将了？
“大郎！你别虎头虎脑的，这个不是闹着玩的！”
于嘉转头说道：“舅父，各位大人，可曾听说过孙膑、张良、诸葛亮？他们哪个能上阵砍人，却都是挂帅之才。我虽无冲阵之能，但我有指挥之才！我想明白了，我要立军令状！”
“好！”
郑和一拍桌子，高声道：“我就喜欢这个性格，那现在，迁安县丞便是我的监军，你们都要听他的话！”
啊？
巴尔在他打了一辈子仗，没想到，这死太监头脑一热，让一个小子做他的军师了？
兵部主事孙大人低着头，自顾自地笑着，反正他也不上去砍人，还是不得罪郑和为好。
那五个锦衣卫也不说话，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郑和，爱咋指挥咋指挥。
桑成看了看于嘉，又看了看郑和，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开始思考总兵吴波当时，和他描述于嘉指挥兵士攻打悬浮山，那铁皮球爆炸的场景。
苏毅咽了口唾沫，满满的担心。
这个决定，众人虽然都有不满，但谁也没有再说一句不同之言，已经拍板的事情，再说出来就得罪钦差了。
早饭过后，郑和让桑成给于嘉、苏毅准备了两套盔甲，还准备了两把剑。
穿上盔甲，于嘉照了照镜子。
别说，还真挺帅的，和之前穿的官服不同，属于另一种帅。
这时，探子快马来报，单膝跪地说：“报！钦差大人，指挥使，叛军开始收拾帐篷、锅灶了，好像是要撤退！”
“撤退？那怎么行？”
郑和未加思索，便回头道：“桑成，赶快带着两万骑兵先出发，如果跑了，再找就不容易了！不要真打，勾住他们，别让他们撤营走了！”
“遵命，大人！”
桑成领命，转头跑出了府邸。
郑和又命令道：“巴尔在他，集结部队，将火炮、火铳、投石车什么的都拉出去！留一万人和老弱妇孺听孙大人指挥，守住后方！”
“遵命，大人！”
巴尔在他领命，也快步跑出了府邸。
不多时，北河卫五万骑兵、数十架投石车，十门火炮，三十把火铳，炮弹若干，集结在了城门前。
之前，桑成带着两万骑兵，假装进攻了三次，导致叛军无法撤退，也都全军列阵，聚集在了两座营寨前面。
叛军最前面是步兵，手拿盾牌长刀排成一列。紧接着是枪兵，长枪透过盾牌缝隙指着前方。
然后是骑兵，个个提着长枪，眼神冰冷。最后是弓箭军，弯弓搭箭，投石车摆上了巨石，只等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
郑和骑着马，五个锦衣卫指挥使就跟在他的身后。
于嘉、苏毅分别在郑和两旁。
远远看去，对方中间的主将拔牙都面色苍白，当时，郑和那一箭，箭矢上面沾的是染了瘟疫动物的血，想必，他是强挺着登上的马，已经病入膏肓了。
而对面过于聚集，反而比分散在各营中更好打击，铁皮球一爆，差不多可以伤到几十个人！
不过，于嘉还是有些失望。
早在昨天夜里偷袭好了，两军对战，这边放投石车，那边也不会等待的，所以，进攻的时候也要做好防御，但多段指挥，他不会呀。
可就在这时，郑和转头对于嘉说：“不用紧张，主要是我指挥！我现在准备开打！那个铁皮球打头阵，兵士们已经装填好了，点火之后，什么时候放，告诉我一声！”
嗯！
于嘉听郑和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郑和让他全权指挥呢。
如果是这样，那压力就小多了。
于嘉举起大拇指，计算了一下对面的距离。
昨天，安装时注意了一下引线的长度，粗略算了一下燃烧的时间，而后结合距离和炮弹重量，飞行速度，大部分数据都算好了。
只要加入距离，就能算出几秒。
于嘉转头说道：“大人，开始点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