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将军们还想说什么,听见捷报声后全都站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帐外,议论纷纷。
“大军还没出征,哪里来的捷报?”
“沐将军,莫非是你先派出了军队,去打安南国的关口了?”
“没有,没有大将军的将令,我怎么敢随便派兵呢?”
“那是哪里来的捷报?莫非是送错地方了?”
……
这时,三十骑兵押着胡汉苍进入大帐,单膝跪地,其中两名骑兵,分别呈上两个折子。
“禀大将军,右副将军已攻下安南军事重镇多邦,生擒叛贼胡季犛、胡汉苍!”
“禀大将军,右副将军已经收复了安南东都,升龙城!”
两份捷报,第一波三十名骑兵是头天晚上离开的多邦城,因为要解除沿途所有关卡,所以回来的慢了些。
传递第二份捷报的是两名骑兵,虽说是第二天清早拿下升龙城才出发的,但沿途畅通无阻,在坡垒关便追上了先前的骑兵队,一同回到了南征军行营。
“啥?”
张辅噌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惊诧,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
其他将军们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疑惑地看着三十名骑兵,还有吓得浑身发抖、五花大绑着的胡汉苍。
胡汉苍他们没见过,但这三十多人确实是三千营的骑兵,身上都带着南征军的腰牌呢。
张辅接过折子,仔细地看了看。
“你们是说,仙婴只带着你们八百人攻下了多邦城,并且,生擒了胡氏父子?不仅如此,连升龙城也拿下来了?”
“是的,大将军,右副将军命令我带着本部三十名骑兵,押着安南叛王胡汉苍回来,并解除了多邦城到坡垒关沿途所有的防御,大军此时,可以畅通无阻的到达升龙城!”
啊?
张辅看着折子,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一个十九岁的少年,第一次亲自领兵上战场,怎么能打得这么猛?
而且,只带了八百人,就能覆灭安南军事重镇多邦,并且打下了东都?
那几十位久经沙场的将军,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就在刚才,他们还嘲笑于嘉,认为于嘉死在了蛮夷之地呢。
张辅走上前,扶起了骑兵队长,看了眼五花大绑的胡汉苍。
“你就是胡汉苍?”
那胡汉苍点了点头,因流血过多脸色有些白,浑身颤抖着,夹杂着哭腔说:“大将军,你不要杀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我把我的财宝全给你!”
哼!
张辅白了眼胡汉苍:“看你吓这个样子,没有这个胆量死,怎么有胆量反叛呢?放心吧,本帅不能杀你,还要治好你的伤!本帅要将你送往京师,交于皇上发落!”
然而,就是这时。
帐外又响起了呐喊声:“捷报,捷报!”
啊?
怎么又有捷报了?
中军大帐内几十个将军纷纷转头,两个骑兵快步走进中军大帐,单膝跪地,又送上了两个折子。
“禀大将军,升龙城百姓请求归附大明,右副将军留下两个哨守卫,剩下的跟随他离开升龙城,去攻打西都清化了!”
张辅接过折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二十万大军还在柳州,连坡垒关的面都没看见,于嘉竟然带着八百人收复完东都,去攻打安南西都了……
而那四五十位将军,也是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来一句嘲讽于嘉的话了。
半晌后,南征军参军,兵部尚书刘俊说道:“大将军,快点给皇上发捷报,咱们快去支援仙婴啊!”
哦!
“来人,拿纸笔来!”
张辅书写完捷报,连同于嘉发回的三个捷报和安南百姓的归附书一起,派人发回京师后,回头命令道:“各部将集结军队,不等了,大军拔寨,向坡垒关进发!”
几十位将军单膝跪地,朗声喝道:“得令!”
一连下去几天,于嘉带着八百骑兵,三千安南军队,不仅兵不血刃收复了西都清化,还夺取了安南国大半的国土,更成功的缴获了民心,各地百姓纷纷主动请附。
几乎每一天,于嘉都要派出两名骑兵向后方大军送去捷报和归附书,当然了,八百圣朝天骑话不能少,不是他主动要求的,但是必须得这么写!
十月末,京师温度降了下来。
连日的冬雨,让连心情都沉重很多。
三十几匹快马进入京师西门,领头的将领高高举着布筒,朗声喊道:“南征军捷报,捷报,捷报……”
马蹄践踏之处,水花四溅。
两旁店铺中的人,听见喊声之后都聚集在门口和房檐之下,看着一人一起顶着大雨,直奔皇宫而去。
百姓们一脸的不解。
“昨天,朝廷发布文书不是说,南征军东西两路刚刚在柳州合兵,这是哪里来的捷报?”
“兵士们聚没聚齐不知道,捷报就发回来了?”
“不可能吧?就算二十万大军长途奔袭,粮草也不能走这么快呀,在柳州就开打了,安南国入侵大明了?”
百姓们听到军报,一时间,议论什么的都有。
郑府门前,夏侯瑛打着一把油纸伞,满脸担心地看着天空,想拦住那些报信的骑兵问一问,可喊了几声也没人停下,反倒溅了自己满身的水。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于嘉四月份考完殿试,距离此时已经过去了半年,而她,也在这里傻傻的等了半年,半年里二人都没怎么见面,于嘉只发回了三封书信,想念倒是一方面,担心要占的更多一点。
本以为两个月,京师就能分配官职。可只分配了新科进士,参与殿试的落榜贡士有六百多,需要一点一点分配,尚轩名次靠后,一直在等。
这半年来,尚轩除了晚上睡觉之外,全天都在郑府门前守着,也不知道是想利用夏侯瑛,还是真看好了这个姑娘。
秦云倒是没什么,反正在这烟雨江南生活,有表弟尚轩消费,住多久他都能住。
尚轩见快马消失在视野中,打着油纸伞,连忙上前说:“夏侯小姐,我前一阵子听有人传言,说于嘉跑了,他受不了军中的苦闷,逃离军队了!和我回顺天府吧,别想于嘉了。”
“我不相信他会逃!你放屁!”
夏侯瑛举起手中的伞,用力向尚轩扔了过去,随后,淋着大雨蹲在了街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大军出征,逃兵就是个死啊!
无风不起浪,她也听到了这个传言,说新科进士于嘉随军出征,半路上逃离了南征军。
夏侯瑛这几天吃吃不好,睡睡不好,郑宋姐是徐皇后的义女,也帮她进宫打听了一下,可得到的消息也不清不楚,徐皇后也不正面回答。
尚轩躲都没有躲,任由油纸伞打在身上,而后向前走了几步,伞向前伸了伸,替夏侯瑛挡起雨来:“夏侯小姐,如果不是他逃跑了,为什么满城的人都在说?”
秦云也走上前来,阴阳怪调地说:“夏侯小姐,你认识那泼皮才几天?我都认识他好多年了!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就是个泼皮,人前装得有模有样,骨子里仍旧是个泼皮!”
“滚!都滚!”
夏侯瑛拔出剑来,转身就要挥砍秦云和尚轩。
同一时间,乾清宫,奉天殿。
朱棣坐在皇位之上,满心焦急地看着南征军的折子。已经过去了十天了,还是没有于嘉的消息。
文武百官虽然表情严肃,但心中都在看朱棣的笑话。让一个还未弱冠的进士担任右副将军,那完全就是胡闹。
然而,就在这时,通政司的官员拿着一堆折子跑进了奉天殿:“陛下,前线捷报!”
啊?
“捷报?哪里的捷报?”朱棣不明所以。
大军还未进入安南,怎么就发回捷报了呢?莫非,是安南斗胆侵略大明边境?
此时,那安南国旧臣裴伯耆就在朝堂之上,一眼便认出了禁卫军押上来的胡汉苍,当即跪地拜道:“圣朝陛下,此贼便是胡季犛之子胡汉苍!”
啊?
朱棣没有接奏折,而是慢慢地走下了高台,静静地扫视着胡汉苍。
胡汉苍嘴唇和脸都没了颜色,眼皮耷拉着,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肉已经溃烂了,只剩下了一口气。
禁卫军松开手,胡汉苍便如同软脚虾一样躺在地上,连爬起来跪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咳了两声,有气无力地说:“陛下,陛下饶我一命,不是我想反叛,是我爹让我做这个王!”
朱棣转头看向裴伯耆,疑惑地问:“你确定,确定他就是胡季犛之子?”
嗯!
裴伯耆恭敬道:“陛下,我确定!”
朱棣更想不明白了,昨日的奏报还说没找到于嘉的踪迹,各卫所军队均已到齐,准备向坡垒关进发呢,这才刚过五天,人就抓回来了?
朱棣舔了舔嘴唇,转头看向通政司官员问道:“是谁押来的胡汉苍?”
通政司官员躬身作揖:“禀皇上,是南征军一队骑兵带回来的,和这些奏折、捷报一起传回来的!”
一起传回来的?
朱棣眉头拧得像麻花一样,大军还没进入安南境内,还没到开打的时间,就把两个叛贼其中之一抓住了?
朱棣垂头看向胡汉苍,疑惑的问:“是谁抓的你?你在哪里被抓的?”
咳咳咳!
“禀陛下,我在多邦城被抓的,是天朝一位少年将军,带着八百骑兵攻下的多邦城,咳咳咳……”
少年将军,八百骑兵?
忽然,朱棣眼前一亮,快步跑上了高台:“快快,黄俨,把那一堆奏折、捷报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