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铅笔有,我这就派人去拿!”
不多时,于嘉让人搬了一块木板,将桌子上盖了一张纸。
前世的素描,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最开始画了几本黄书,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使用,如今派上用场了。
于嘉听着疯子叙述,先勾勒出脸的轮廓,再勾勒出发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脖子……
刘乡老在一旁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百姓们看着于嘉的画,称赞他的画功同时,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估计这些人,是感觉像某一个人,并且,他们见过这个人!
但不急着下决定,因为有好多修改的地方,这时代没有橡皮,修改得乱七八糟,也不太好认。
于嘉第一张画画完,改得有些笼统,把纸张拿起,对照着修改完的轮廓,又画了第二张人像。
这回就要清晰得很多,只见刘乡老眉头越锁越紧,百姓们也都不可思议睁大了眼。仿佛这个人,他们根本不相信是疯子口中所说的哥哥!
疯子吃着腊肉,又灌了两口酒:“这不对,眼角低一些,嘴微微长一些。”
于嘉接着改动。
一顿操作下来,画改得不像样了。
于嘉紧接着按照改动的轮廓,描绘出了第三张人像。
这回,就十分的清晰了!
百姓们议论声越来越嘈杂,刘乡老的表情也越来越怪异,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是他,不可能吧!”
显然,百姓已经认出了这个人!
那疯子也连连点头,笑着说道:“你的画画得真好,他就是我的哥哥,每天定时给我送饭,叫我晚上出来吃,他还教我怎么点油灯……”
于嘉拿起画,交给了刘乡老:“这个人,是你们这里的吧!”
嗯嗯嗯!
乡老连连点头,恭敬道:“大人,您真是神了呀,您比朝廷的画师,画皇帝的人像还要真!这个人不在此处,他在家里呢!”
“在家里?”
于嘉疑惑地说:“不是让你把所有男人都带来吗?”
刘乡老自责地说:“我没有想到是他,根本没往他身上想!这个人你之前见过。”
“我见过?”
于嘉好奇心越来越强,就好比看恐怖片一样,越到了最后,越担心越想看结果是什么!
“对!大人,他就是白天咱们去的陈家,那个吓疯的陈家孩子,陈福双!”
对啊!
乡老这么一说,于嘉这才想起来,这张画,不就是那个吓疯的孩子吗?
谁说孩子不坏呀?
为了这场阴谋,他不惜吓死离家的孩子,从而让流言传播出去!
“带我去,去找那个孩子!”
不多时,于嘉带着二百兵士,还有刘家里几百村民跟随围住了陈家。
李家的男人比较激动,自己的孩子陈家的孩子吓死了,恨不得活剐了那个泼皮!
那陈家男人在宛平县工厂做工,家中就有女人带着孩子,十四岁的陈福双见到士兵围住了家,又开始疯癫了起来。
“鬼啊,有鬼啊!”
本来平静的他,冲出房子,拿起镐头就是一顿乱刨,口中还捣鼓着听不清的话。
这时,百姓们都没有了之前的怜悯,看着这个孩子,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于嘉挥了挥手:“拿下!”
“得令!”
几个兵士冲上前,三两下便擒住了陈福双,将他押到了于嘉的面前。
女人还想上前拦阻,被士兵拦了下来,百姓上前解释着之前的一幕。
女人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做出那么丑陋的事情来,嘤嘤地在一旁哭着,祈求于嘉放过这个孩子。
可历史,不是圣母能走的。
如果因为是个孩子,就原谅了他的过错,还要《大明律》干什么呢?
那陈福双还在装,嘴里喃喃自语,时而笑时而哭,时而发抖时而鸡贼,眼神左右乱飘,显然就是装的,与那个真疯子有很大的出入。
于嘉转头,对疯子笑道:“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哥哥?”
“对对对!”
疯子一蹦一跳地说:“你真厉害,找到了我的哥哥,哥哥今天没有给我送饭,我饿得够呛,才爬出来吃生肉的!”
稳妥了!
就是这个陈福双!
那陈福双还在装,也学着疯子傻笑:“你是谁,你比我大得多,怎么管我叫哥哥啊?呵呵呵,我们一起玩儿啊!”
他的演技太拙劣了!
于嘉双手背后,冷冷地说:“你害死了李家的小儿子,现在是死罪,本侯可以给你个立功的机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你不要再装了,老实的说吧!”
老话讲得好,不打不招。
铁证如山,陈福双死到临头还在装疯。
于嘉便让衙役上前,抄起了几根大木棍,将陈福按在了板凳上,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擂!
打昏了之后,用水泼醒,接着打!
刘乡老有些迷茫了。
承受了这么重的痛苦,陈福双还有必要瞒下去吗?
或者说,于嘉真的找错了人,疯子也认错了人,他是给疯子送饭不假,但他不是幕后的真凶?
百姓们也不忍看下去了,纷纷跪地祈求道。
“大人,他还是个孩子!”
“大人,打了这么多下,都昏过去了一次,看样子不是装的呀,是不是可以停手啊?再这样打下去,命估计就没了!”
“是啊,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于嘉依旧是背着双手,高喊了一声:“打,如果他不说的话,打死为止!”
试想,木棒敲屁股,把人活活疼死,那个痛苦,可不亚于凌迟处死啊!
陈福双的屁股已经看不见正常色了,破布衣服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实在是受不了了,高声喊道:“侯爷,侯爷别打了,我招!”
这一刻,陈福双满脸泪水。
与此同时,百姓们又瞪大了眼。
一个被吓傻的孩子,是不会说出我招两个字的!
真的是他!
于嘉蹲下身,看着十四岁孩子不该有的狡猾眼神,问道:“给我老实的交代,为什么要让疯子假扮鬼吓人,为什么要给他送饭,为什么要害死李家儿子?”
陈福双有气无力的说:“侯爷,我都招,不是我让疯子假扮鬼骗人,你听我慢慢说来……”
原来,半个月前,一个男人找到了他,并且带来了一个疯子。
那个男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无意中,陈福双看到了男人的眼睛。
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每天去鬼楼,给疯子送些剩饭剩菜。
疯子的那个鬼头套,就是神秘男人准备的。
当时,为了钱,他也没想太多,只是心疼父母,想自己挣一些贴补家用。
毕竟,他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就要娶妻了。
父亲在县中工厂工作,母亲白天纺布,就是趁着母亲纺布的时候,他会借着出去玩儿的借口,将家里的饭菜送到鬼楼去。
就在前几天,父亲回来了,他没有时间送饭,便等到了晚上父亲走后,带着李家小弟壮胆,去鬼楼给疯子送饭。
他和疯子有个暗号,打三个口哨,那疯子便会出来接。
谁知,那疯子饿得够呛,居然自己出来了,还把头套带上了,啃食墙角那颗风干的猪心。
李家小弟没有心理准备,直接被这一幕吓死了,喊都没喊出来。
他因为害怕责任,也就装疯了。
至于那颗风干的猪心,还有今天才出来的人心,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幸好有兵士在场,否则,李家男人恨不得上来活活打死陈福双。
听见儿子招供,跟随而来的师爷陈星记录下了供词,并让陈福双画了押。
于嘉听到此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愁容,线索到了这个地方又断了,陈福双所说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
带着斗笠,斗笠上有面纱,只是偶尔看到了眼睛,这要怎么判定?
“你跟我说实话,你认不认识那人?如果之前说的属实,无意中吓死了李家孩子,你罪不至死,只是流放顺天建设紫禁城!但是,若欺骗我的话,那就是死罪!”
哼!
陈家媳妇儿恨铁不成钢的冲上前,对着自己儿子脑袋就抽了几巴掌,愤怒的骂道:“你这个畜生,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晚上送饭就自己去呗,带着李家小弟干什么!侯爷问你话呢,如实回答!”
陈福双趴在凳子上,泪流满面:“娘,我也是后悔,不后悔也不能装疯啊!我说的就是实话!娘,孩儿错了呀,孩儿对不起你,对不起李小弟。”
于嘉重新拿起纸张,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脸,从鼻子往下切掉,只描绘男人的眼睛。
“你看看,像不像?”
陈福双盯着画像,摇了摇头:“侯爷,眼角稍微长一些,鼻梁高一些,眼球大,但眼仁小……”
于嘉修改了修改,接着让陈福双看。
反反复复,修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陈福双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侯爷,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我也就是偶尔看见了一眼,记得不太清楚。”
于嘉将画像重新誊抄在另一张纸上,重点描绘了一下那双眼睛,又在旁边修饰了一下。
但仅凭一双眼睛,想找到这个幕后真凶,还是有些难呀。
然而,就是这时!
身后的兵士们都交头接耳起来。
“大人,这眼神,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