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就是满满的恶意了。
满新雨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野种,这不仅要死逼他的娘子,连孩子也给造谣,想让他的孩子,从小就被人瞧不起吗?
“你再说一遍?”
哼?
那秦云没挨过于嘉打,可也听说他有什么样的身手了,一脚就能踹折三根肋骨,专攻弱点,这句话,可是比杀了他全家都难听啊。
秦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
而那于阿航,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仍然朝笑着说:“你婆娘那点事,全乡都传遍了,无非是现在有点臭钱,没人提及她罢了!蚊子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没事儿,谁说她呀?”
啪!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在场所有秀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没等那于阿航反应过来,于嘉紧跟着一拳挥在了他的脸颊上,将他打倒在地。
紧接着,于嘉抬起脚,闷在了于阿航的嘴上:“我让你胡说八道!”
哎哎哎!
一见打起来了,两旁的秀才们连忙拦了上来,拉开了于嘉。
“松开!松开我!”
于嘉身手再敏捷,也敌不过人多,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大郎,谣言止于智者,何必和他置气呢?”
“就是,互殴是要打板子的,咱们快点走,别让更夫发现了!”
“知县大人刚选你作为门生,这时候不该犯事儿啊,快点走,快走!”
噗!
那于阿航缓过神来,吐了一口血,手在嘴里抠了抠,拔下了一颗牙齿,瞪着于嘉愤愤道:“混账,为了一个婆娘,你竟然对族兄大打出手?”
“族兄?有你这样的族兄么?你怕是没见到,卢青和李斌给别人造谣的下场吧?就让我他娘的教教你!”
“住手!”
突然,一声厉喝。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原来是江平和途安。
二人坐在马车之上,透过窗子看着众人,醉醺醺的问道:“你二人,为何打架呀?”
还未等二人开口,就有讨好的秀才提前禀报了这事,一五一十和江平说了出来。
哼!
于阿航瞪着于嘉,愤愤地说:“你打了我,跑不了被打板子!知县大人也会将你在门生里除名!你是真活该!回去,我就告诉我爹,让他告诉族长,你以下犯上,对你动用家法!”
哼!
于嘉白了眼于阿航,轻蔑地说:“家法?我都分宗立族了,家法管得到我吗?你爱你娘的上哪告上哪告去!从今以后,我看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行了!!!”
江平一声怒喝,止住了两人的争吵。
随后,江平看着于嘉,柔和的说:“大郎啊,宰相肚里能撑船,满腹经纶者,不可鸡肠鼠肚。当你地位越高时,骂你的人就越多!连几句恶语都容不下,将来,怎当得一国之师?切记,为人者,有大度成大器也!”
于嘉躬身作揖,说:“大人,大郎谨记。”
然而,令众人意外的,并不是江平对于嘉的指点,而是知县江平,竟然没有下车,而是放下了帘子,叮嘱车夫折返回了县衙。
不是……
于阿航捂着肿起的脸,看着月光下的马车离去,不明所以。
五十多个秀才,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摸不清头脑了。
《大明律·刑律》中,百姓互殴,不需要罚十杖吗?
于阿航没有还手,不应该打于嘉十杖么?
知县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走了呢?
“知县大人,小民冤枉!”于阿航捂着肿脸,高声喊道。
可马车就像没听见一样,扬长而去。
于阿航转回头来,发现于嘉正在瞪着他,不由的恐惧地退了退,颤抖的声音说:“你废了,我回家肯定告诉我爹,让我爹告诉族长,动用家法断你的腿!”
呵呵~
于嘉冷笑道:“大人不管,是他也认为你该揍,只是借着醉意,给自己找个说法罢了。我现在,要你给我道歉。否则,后果你自己想。”
哼!
于阿航翻了个白眼,吐字不清的说:“和你道什么歉?蚊子不叮无缝的蛋,要想人不说,除非己莫为!”
好!
于嘉点了点头,冷笑着说:“我听大人的话,要容下恶言恶语。我给你保证,用不了一个月,你会跪在我面前和我道歉,你看我怎么做!”
撂下一句狠话,于嘉转头,便向客栈走去。
随后,好多秀才都追了上来,劝说于嘉不要和小人置气,不要断了自己的前程。
于嘉都是彬彬回礼,表情淡然无谓,可谁知道,他听见那几句话时,心中的那份苦楚呢?
那是他前世今生,第一个孩子呀!
于嘉躺在**,双手抱头看着天棚,一夜都没有睡。
可能是于阿航那句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要有容下恶言恶语没毛病,但污蔑他的家人,这就不能忍了。
谣言四起,而自己没有办法杜绝,那同样是无能之举。
清早,于嘉离开客栈,来到了小舅家的铺子。
小舅母在点着肥皂和铅笔,见于嘉进来,笑着问道:“是大郎来了,吃饭了不曾?”
于嘉回了声:“舅母,我在客栈吃过了,来取我的马。”
哦!
小舅母尴尬地笑了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见于嘉牵出来马,而后说道:“大郎,小舅母有件事想和你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舅母但说无妨。”
呵呵呵…
小舅母脸皮薄,造了个大红脸,说:“大郎,你那表弟……嗨,都是自家人,舅母不和你客套了。你表弟苏达不想在家里卖货了,看荷儿当那个掌柜,他也想当掌柜,你看……”
哎呀……
于嘉一边收拾马鞍,一边回头笑道:“就这事儿啊,行,回去我给他想着,过两天,我可能盖个新作坊。到时候,掌柜位置我给他留着。”
听于嘉这么说,小舅母才笑了起来:“那舅母就拜托你了!大郎!”
“放心吧!”
于嘉牵着马出了城门,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老话讲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一个人异于常人的话,别管他是好还是不好,总会显得与别人格格不入,也就出了反面的声音。
之前,于嘉想了很多杜绝谣言的方法,比如,让全乡都有挣钱的法子,肥皂他也不管了。
可事与愿违,长水里所有人,都用他制造出的肥皂赚钱,到头来,还得骂着他不好……
对!
想到此处,于嘉眼眸一亮。
肥皂,那就来个成熟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从肥皂下手!
回到夕阳里,苏毅便拿着自己打造的玻璃,哈哈大笑迎了上来:“大郎,快看快看!这是我打造出的玻璃!”
于嘉下马,接过玻璃看了看,四周边角很锋利,弄不好就要割到手,而且,其中掺杂的灰尘较多,表面有凹凸不平。
不过,这也不错了。
毕竟现在没有模具,也没有工具。
而且,苏毅的手被玻璃割了好几个口子,缠着布,布上面还有血。
“舅父,你怎么不小心点呢?”
苏毅又撸起胳膊,指着伤疤,昂着头说:“兔崽子,老子参加靖难时候,胳膊都见到骨头了!军医用针线缝上的,这点伤算啥?”
哎呀!
这大舅,又开始装牛了!
“舅父,你用闷倒驴洗一下伤口。这几天指挥邻里们就好了,你在夕阳里找一处荒废的房子,咱们搞个玻璃作坊。”
好好!
苏毅正有此意,缠着布的手,指着作坊旁边的满家说:“你岳母家,刚盖好的房子就不住了,那房子很结实,而且这个地点离几个作坊都近,用她家房子呗?”
满刘氏和满天满地,也是连连点头。
“既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动工!舅父,我想把香皂调成五文钱一块,为期一月,薄利多销。”于嘉怕苏毅不同意,又说:“你看这样,可以扩大夕阳制造的名声,还能……”
接下来的话,于嘉没有说。
他要实施经济制裁,让那些白眼狼都破产,逼着他们过来认错,这个价格,长水里的那些人,成本也就是这样了!
也要让山北里,那些卢氏的大嘴婆娘,再也不敢说满新雨的坏话。
谁知,于嘉多虑了。
苏毅并没有反对,一口洋井就能挣二十贯,管他香皂几文钱一块呢。
日出日落,转眼间,五天过去了。
苏毅带着里中的壮汉,白天种田,晚上整理玻璃作坊,几天下来,便按照于嘉给的图纸,备齐了所有制造玻璃的工具。
于嘉叫来了苏达,担任玻璃作坊掌柜,还从城里拉了一车墓碑石板,只不过不是刻的字,而是雕刻出长宽各一尺正方形的槽,还找石匠,刻了一根石磙。
白天,邻里们要下田耕种,夜晚,四个作坊,灯火通明,直到午夜。
玻璃作坊内,融化后的海沙,冷却之后,敲掉上面的积炭,过水冷却后,回炉二次炼制,再次去除里面的杂质,融化后,再装入石板容器。
待其风干一个时辰,定型,用石磙反复碾压,多余的部分,剪掉重新回炉……
于嘉继承了原主所有的木匠本事,打造窗子非常的简单,几天下来,夕阳之家所有的纸窗,都成了玻璃窗,不仅暖和了不少,而且,屋子里明亮了许多。
晚饭时间,小舅一家也来了。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夕阳里,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于大郎呢,出来!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