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案重现:没药花园

7 玛德琳的消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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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案情篇

2007年,4岁的英国女孩玛德琳·麦卡恩在葡萄牙的度假村离奇失踪。人们用了十三年时间,花费了1200万英镑,动用了多国的警力和私家侦探,至今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本案被报道的数量堪比戴安娜王妃之死,是世界上迄今为止知名的人口失踪案之一。你哪怕没听过这案子,或许也见过那张寻人启事上的照片。

本案被如此广泛报道,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玛德琳的父母都是医生,属于英国社会的精英。玛德琳长得漂亮可爱,有一双灰绿色的大眼睛。她的照片公布后,人们更加为她的命运揪心。

其次,玛德琳竟然是在放松、安逸的度假村的**失踪的,当时在同一个房间内的一对双胞胎却安然无恙。而她的父母当时就在55米外的餐厅用餐,每隔半小时会回来检查一次。

玛德琳的父母在案发后一直配合媒体,参加各类访谈节目,试图吸引公众注意。他们或许认为知道本案的人越多,找回女儿的希望越大。

关于本案的中文介绍很多,但都很粗略,也未涉及案件核心的细节。我会在本篇中重新整理和讨论。

正如本案的一个调查员所说:“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知道,在玛德琳·麦卡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一直没站出来说话。”

01.家庭

玛德琳(也被家人称为麦迪)于2003年5月12日诞生于一个富有的英国家庭。她的父母凯特和杰瑞,同在1968年出生,同是天主教徒,且都是医生。凯特是全科医生和麻醉师,而杰瑞则是心脏科医生。

两个背景极为相似的年轻人在1993年相识后恋爱,并于1998年结婚。

2003年,凯特通过试管婴儿生下大女儿玛德琳后,又于2005年生下一对龙凤胎。

2007年4月28日周六,凯特和杰瑞带着他们的三个孩子前往葡萄牙南部的阿尔加维地区的卢斯度假。

卢斯是个海滨村庄,当时人口不过1000多人。因为有许多英国人在这里购买房产和旅游,所以这里又被称为“小英国”。

麦卡恩一家和朋友入住的是Agostinho da Silva大道(以下简称这条街为ADS)上的一个名为“水边村”的开放式小区。小区紧邻旁边的海洋俱乐部,游客消遣方便,因此很受欢迎。

这是典型的英国式中产阶级度假,悠闲,轻松,以社交为主。

麦卡恩一家入住的是门牌号为5A的公寓,这间公寓为私人所有,常年出租给游客。

他们隔壁的公寓5B,住了和麦卡恩一家同来度假的马修(医生)和妻子瑞秋(律师),以及两个人的女儿。

公寓5D住了一同来度假的拉塞尔(医生)和妻子简(市场经理),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

他们的另一对朋友,大卫、菲奥娜(都是医生)和他们的两个孩子,以及丈母娘住在二楼。

所以这次来卢斯度假的一行人中总共有九个成年人和八个小孩。

这九个人中有六个人是医生,相识于学校或工作场合。在这次事件中,大卫和马修的角色都很关键。

这四家人关系很好,相约一起来度假,分两批到达卢斯。每天晚上八点半,他们会一起去海洋俱乐部的一家西班牙小吃餐厅共进晚餐。

有两个卧室的5A位于整栋楼的角上,也是在ADS和FGM(Francisco Gentil Martins)两条路的交叉口,所以从这两条路上来的人都会先到达这间公寓。

[img alt="" src="../Images/194-i.jpg"/]

5A有一扇前门在ADS街上。

它的客厅有一道玻璃移门(后门),面朝海洋俱乐部的泳池、网球场、小吃餐厅和酒吧。

从FGM街上穿过一个白色铸铁小门,走几步台阶,也可以到达这扇后门。

玛德琳和她的弟弟妹妹睡在靠近前门的卧室里,也更靠近ADS街道。

这间卧室有一个差不多齐腰高的窗户,内部装有窗帘,外部是一个金属的卷帘窗。

卷帘窗只能通过房间内的一根绳子来控制。凯特和杰瑞声称,在整个假期,他们都没有打开过这扇窗户的窗帘和卷帘窗。

窗外就是一条小径,一面矮墙之外是居民停车场。

在这间卧室里,玛德琳睡在远离窗户、靠近房门的小**。她的弟弟妹妹则睡在卧室中央的两张便携式小**。窗户下面的那张小床则是空着的。

[img alt="" src="../Images/195-i.jpg"/]

02.案发当天

5月3日是麦卡恩一家和朋友们将要结束度假的倒数第二天。以下案发当天的情况都来自麦卡恩夫妇的回忆。

当天吃早饭时,玛德琳突然问凯特:“昨晚他们(双胞胎)哭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过来呢?”

另一种说法是,玛德琳问的是:“昨晚我和肖恩(双胞胎中的弟弟)哭的时候,你怎么没过来呢?”

当时凯特并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事后她才怀疑,可能前一晚就有人进入过孩子的房间,对孩子做了什么。

5月3日上午,她还在玛德琳睡衣的上衣上发现一大块棕色的污渍,但当时也没有多想。

玛德琳和弟弟妹妹在海洋俱乐部的儿童俱乐部(即托儿所)玩了一个上午。

中午,一家人在5A吃了午餐后,凯特和杰瑞去泳池边玩,照旧把孩子们放到了儿童俱乐部。

傍晚五点三十分,凯特和杰瑞接孩子们回5A公寓,此后杰瑞去参加网球课。

晚上七点,麦卡恩夫妇把三个孩子都放到**,哄他们睡觉。那天玛德琳很疲惫,凯特给孩子们读了一本动物故事书,玛德琳还没听完就睡着了。

玛德琳睡着时,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短袖睡衣。她的身边放着一条小毯子和一只毛绒小猫玩具。这只毛绒小猫玩具后来成了争议的焦点。

03.案发当晚

在孩子们睡着后,凯特和杰瑞又像前几日一样,出门和朋友们共进晚餐。

餐厅位于泳池的另一头,和5A的直线距离约55米,但走路要绕到俱乐部大门,所以可能实际要走约90米。

父母们坐在餐厅吃饭时,可以望见这栋公寓楼的上部,但看不到一楼的后门。

凯特和杰瑞在出门前确定前门是锁住的,但他们没有锁离餐厅较近的后门,也就是客厅的那个玻璃移门。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移门只能从里面锁住和打开,而他们在晚餐期间会不时回去看小孩,希望能从这扇更近的后门进入5A。

所以他们离开时,只是合上门,拉上了门帘。

麦卡恩夫妇和他们的朋友们几乎每隔二十至三十分钟就会跑回去看看孩子们。在过去几天,这些夫妻也是这么做的,一切都很顺利。

可这一天,悲剧却发生了。

晚上八点三十分,凯特和杰瑞到达小吃餐厅,当时他们不是最早的,也不是最晚的。

晚上九点不到,九人组之一的马修先去看孩子们,他回来时说,自己在各家的窗外听了听,一切都很安静。

晚上九点零五分,杰瑞回去看了孩子们。据他所说,他并没有听到马修带回来的话。他第一次证词称,他是从锁住的前门进入5A的,后来才改口说是从没锁的后门进入的。

(这么明显的不同很难解释为记错。他最初应当是怕被公众指责他们出门时把孩子留在家里却没有锁后门而说谎。)

杰瑞记得,他和妻子出门前是把孩子卧室的房门虚掩着,只留了一条缝。可晚上九点零五分,当他回去时,他看到门开得很宽。事后他怀疑,他进去看孩子时,绑匪可能正藏在门后。

那一刻,他走进房间,看到孩子们都在沉睡。玛德琳侧着睡,和凯特把她放上床时的姿势一样。

他离开时,轻轻地把房门虚掩上。

杰瑞走后不久,九人组之一的简也起身回5D看自己的孩子。

简声称在晚上九点十五分左右,看见一个男人在FGM和ADS的路口向东走去。

她先说看见男子抱着一些像衣服似的东西在穿马路。但在和警察交谈后,她的证词有了越来越多的细节。她最后说的版本是,男子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女孩,小女孩穿了带花图案的粉色睡衣,光着脚丫。

晚上九点二十五分,当轮到凯特回去看孩子时,马修提议,他正要回5B去看自己的孩子,可以顺便帮凯特一起看下5A的孩子们。

凯特同意了。

马修的这次代劳却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失误。

马修自称进入5A后,没有走进卧室,只站在房门口望了一眼。他说注意到孩子们的卧室门半开着(而此前杰瑞说他走时把门虚掩了),看见卧室有一点灯光(卧室没有灯,所以这意味着卷帘窗可能已经打开了),以及听到一点动静,他认为是孩子们翻身的声音。

站在房门口的位置,他只能望见双胞胎的便携式小床,而看不到角落里玛德琳睡的小床。

由于没有听到孩子们有哭闹,他判断孩子们睡得好好的,就离开了。因此,他并没有亲眼看到玛德琳在**,也没有留意卧室的窗户是否开着。

晚上十点左右,凯特亲自回去看孩子。

她是这么回忆当时那一幕的:她先从未锁的客厅进入公寓,发现卧室里透出来的灯光似乎比她预期的更亮一点,而卧室门开得很宽。

当她伸手想关门时,突然一阵穿堂风吹过,把门给重重关上了。

她有些吃惊,重新打开门,这才发现卧室的窗户被人打开了大半,卷帘窗被升上去了。

玛德琳的粉红小毯子和小猫玩具还在**,但她却不见了!

她后来的口供改为,小猫玩具不在**,而是被人放在一个很高的、玛德琳不可能够到的壁架上,她因此立刻判断玛德琳不是自己走失的,而是有人来过。

在简单搜索了床底、壁橱、洗手间后,凯特慌忙跑回餐厅。

她刚刚到达餐厅,就朝九人组的桌子大喊:“玛德琳不见了!有人带走了她!”

九人组听到消息,立刻慌乱起来。杰瑞让马修去找前台报警。

晚上十点三十分,海洋俱乐部度假村发出儿童失踪警报,大约有60名员工和房客一起帮忙找孩子,直到凌晨四点。

卢斯是个小地方,那个夜晚,几乎每个角落都可以听见有人在呼唤玛德琳。

05.错失良机

若以上九人组几个人的证词都是真的,那么玛德琳的失踪发生在晚上九点零五至十点之间。

不排除以下可能:杰瑞回去时,绑匪正在儿童卧室,站在门后;马修帮凯特去5A看孩子们时,绑匪正在儿童卧室内,他听到的动静不是孩子们的翻身声,而是绑匪的动静。

如果当时凯特没有让马修代劳而是亲自回去,说不定可以避免玛德琳被绑架。至少,可以缩小玛德琳失踪的时间范围,确认究竟是在晚上九点半之前还是之后。

可是,没有如果……

葡萄牙地方警察自称在晚上十点四十分接到报警电话,在晚上十一点十分赶到度假村。

他们在搜索一番无果后,在接近半夜一点时通知了葡萄牙负责犯罪调查的PJ警局(Polícia Judiciária)。PJ警员自称在接到通知后的十分钟内赶到。

卢斯这个地方很小,平时还挺安全的,因此警察起初认为是玛德琳起床后找不到爸爸妈妈,独自外出,走到了野外的什么地方睡着了。

他们带搜救犬搜索了附近的下水道、废墟、井等地方,一无所获。

葡萄牙警方一开始并没有封锁公寓保护现场,因而至少有20个人进出过房间。而窗户外也曾聚集了很多人,把指纹、脚印、DNA等证据都破坏和污染了,导致后期很难取证。

警方也没有对附近的居民住宅进行挨家挨户的搜索。

英国媒体纷纷批评葡萄牙警方无能,错过了黄金搜索期。

而葡萄牙警方事后辩解道,人口失踪几个小时本身也不能证明存在犯罪,所以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把失踪当作罪案来调查。

而且他们认为自己组织的搜救是合理的。这是葡萄牙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搜救,志愿者、消防队、各地警察总共搜索了200平方公里的土地。

但葡萄牙警方显然做得并不够。

由于卢斯特殊的地理位置,绑架犯可以轻易走水路,把玛德琳带去摩洛哥,也可以开车沿公路前往西班牙,并把她转移到欧洲其他国家。

但葡萄牙警方没有及时把玛德琳的照片发给边检和海警,让他们检查离开卢斯的船只和车辆。因此,玛德琳很可能被人带出了葡萄牙境内,寻找起来更是大海捞针。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警方才对附近的公路设置路障,检查车辆,但罪犯当时很可能已经带着玛德琳离开了。而他们从未向负责公路监控的公司调取监控视频,去调查设置路障前离开卢斯的车辆。

五天后,他们才把寻人启事发往欧洲其他国家。

他们后来虽然向通信公司调取了当晚在海洋俱乐部附近的信号塔所接收到的手机信号,却一直没有对那些手机号码展开全面的调查。

经历了几个月的混乱后,案子还是毫无头绪,唯一的嫌疑人还是几个记者提供的。

同时,英国媒体越指责葡萄牙警方,葡萄牙民众越心理反弹。当地民族主义情绪高涨,认为发达国家就是瞧不起他们,不信任他们,跑到葡萄牙这个发展中国家来指手画脚。

2011年,麦卡恩夫妇发布了一封公开信,希望英国警方能调查此案,再加上当时英国首相卡梅伦的呼吁,伦敦大都会警局重启调查。

伦敦警局确实做了大量扎实的工作:比如搜集世界各地人们提供的线索,搜集当晚那个时间点活动的手机信号……

十二年过去了,搜救行动也花掉了上千万英镑,但迄今为止,依然没有玛德琳的下落。

06.目击证人

在人来人往的度假村里,且在较为热闹的时段,一个孩子如果被人从房间里直接带走,理应有目击证人。

事实也是如此,有不少人站出来声称自己当天看到了什么,只是那些信息没有两条是可以互相印证的。

下面挑几个可能有价值的目击线索写一下。

线索1

前面写到,在晚上九点十五分左右,九人组之一的简在回去看她自己的孩子时,撞见了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孩。她描述这个男子是白人男性,大约是南欧和地中海外貌,年龄大概35岁至40岁,身高约170厘米,深色头发。他当时穿一条奶白或者金色长裤,一件深色夹克衫,看起来不像是个游客。但她无法描述男子的长相。

葡萄牙警方根据她的证词,公布的画像如下:

[img alt="" src="../Images/202-i.jpg"/]

这个拙劣的画像被网友讥讽为“鸡蛋男”。

直到2007年10月,麦卡恩夫妇雇人画出了更为具体的画像。

从时间上来说,杰瑞当时正在走回餐厅的路上。杰瑞回忆自己当时在路上遇见另一个英国游客,是位制片人,两个人停下来交谈。简说,她当时从杰瑞和那个游客身边经过。但可能由于这两个男子专注于交谈,并没有留意到简的经过。

葡萄牙警方因此一度怀疑简瞎编了自己的证词。

六年后,英国警方公布,简看到的很可能是另一个英国游客。一个当时也在海洋俱乐部度假的英国家庭称,男主人在案发当晚刚好去俱乐部的托儿所接3岁的女儿。女儿有一件睡衣和玛德琳的睡衣十分相似,而这个男子也有一套服装和简看见的相似。

英国警方基本认为简所看见的男人不是嫌犯,而案发时间也没那么早。

线索2

5月26日,也就是案发二十三天后,史密斯一家特意飞回葡萄牙,向警方报告他们在案发当晚看见的可疑的一幕。

这对夫妇也是英国人,在卢斯附近有个公寓,常常去那里小住。案发当晚九点五十五分至十点零五分之间,他们一大家子九个人刚从酒吧出来,在走回住所的路上,看见对面走来一个男子。

男子当时是从海洋俱乐部的方向走来的,怀中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穿睡衣的金发小女孩。男子当时急匆匆向海边走去。

小女孩的头靠在男子肩膀上,双手下垂,似乎正处于深度睡眠中。当晚气温很低,她却光着脚丫。他们还注意到,小女孩的皮肤苍白。

这个男子约35岁,身高在175厘米到180厘米之间,体形偏瘦,棕色头发。他当晚的穿着比一般游客正式,穿着奶白色长裤,深色外套。

史密斯家庭中有多人看见了这个男子,但并未有人留意。

2008年,麦卡恩夫妇花50万英镑雇了一家美国私人侦探社,那家侦探社根据证词,用计算机制作了两幅画像。

2013年,伦敦警察发布了画像。他们认为这条信息相对可靠,也框定了玛德琳被绑架的大概时间——在晚上十点前不久,凯特回去查看前。

有阴谋论认为这个画像很像一对美国政客——约翰·波德斯塔和托尼·波德斯塔兄弟。这两个人都是希拉里当年竞选总统团队的主力。

虽然看照片确实有点像,但是这两幅画像是不同角度的同一个人,并不是两个人。且这对兄弟在案发时年近60岁,并不符合目击证人说的35岁左右。目前也没任何证据证明他们当时在葡萄牙。毕竟事隔多年的画像本身未必能如实反映那个男子的长相,这种猜测并无根据。

线索3

事发多年后人们才知道,2004年至2006年间,在卢斯附近地区的度假村中曾发生过12起对女童的性犯罪。

这些受害者的年龄在7岁至10岁之间。其中两起就发生在海洋俱乐部。

其中6起案子中,罪犯或坐或躺在儿童的**,有4起发生了猥亵或者性侵。受害女童都为白人。

其中一次,一个男子从窗户进入两个女孩(7岁和11岁)的房间,爬上7岁女孩的床,和她并排躺在一起。女孩睡得迷糊间问道,是爸爸吗?他用英语回答,Yes。但他身上有烟草的气息,女孩睁开眼,看到是个陌生男性,深色皮肤,戴着白色医用口罩。

这多起案件应当是同一人所为。但这个患有恋童癖的人一直没有找到。当地警方和度假村可能怕影响旅游生意,也从未向公众发出警告。

如果他们当时就发出警告,麦卡恩夫妇和朋友们可能就不会选择此地作为度假地,至少不会把孩子独自留在公寓睡觉。

线索4

案发第二天早上六点,一家小比萨店的老板开车去餐厅上班。当时天色依然很黑,他的车在经过码头时,车灯照亮了一对男女。他们被车灯照到后,显得很不高兴。当时,他们手上抱着一个孩子,而且抱得很紧,似乎不想让人看见。

这条线索暗示有女性参与掳走玛德琳。

线索5

前面说过,如果孩子被人从水路运走,最近的国家就是摩洛哥。

案发几天后,在摩洛哥马拉喀什的一个加油站,一对西班牙夫妇曾看到一个男子独自带了一个金发小女孩在便利店买东西。小女孩一脸悲伤,用英国口音的英语问那个男人:“我们现在可以去见妈妈了吗?”

这对夫妇回到西班牙后才看到玛德琳失踪的新闻,他们认为自己见到的女孩就是玛德琳,立刻报警。

但当时西班牙警方接到电话后,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案子,于是他们又打电话给葡萄牙警方,可那里的警察也显得对这条线索不是很感兴趣。

等很久以后,记者得知这条线索找到加油站时,当时的监控视频早已被覆盖掉了,无从验证这对夫妇的说法。

线索6

8月31日,游客在摩洛哥拍到一张远景照片,其中一个当地妇女背上背了一个金发女孩,从远处看和玛德琳很像。

赞助麦卡恩夫妇寻找女儿的英国富商和他儿子立刻飞去摩洛哥。他们包了一辆车,去拍到照片的山区,拿着照片一个接一个村子地询问,最后终于找到了照片上的那个妇女和女孩。可惜那个女孩并不是玛德琳。

记得那个富商当时说了句话:用这种方法找玛德琳,就像在大海里捞一根可能并不存在的针。

线索7

2008年,一个身为企业高管的英国人告诉麦卡恩夫妇雇用的侦探,5月7日(案发四天后)的半夜两点,他和朋友走在西班牙的巴塞罗那街头。

这时,一个短发,穿着考究的女子突然接近他,连问了他三遍:“你是来把女儿交给我的吗?你弄到那个小孩了吗?”

这个女子似乎带着澳洲口音。当她发现自己问错了人,匆忙离开。

线索8

有个叫卡洛的女子,在案发当天上门探望她的亲戚。而她的亲戚就住在5A楼上那间公寓。

卡洛称,在玛德琳失踪的那天下午,她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时,看到有个男人走出一楼的那间公寓(5A),悄悄地、小心地关上门(后门那个铸铁门)……他向左右张望了下,然后快速离开了。

他的动作神神秘秘的,似乎不想被人发觉。

而麦卡恩夫妇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案发当天的下午进出过他们的公寓。

线索9

好几个居民表示在玛德琳失踪的那段时间,有一个以慈善为名的诈骗个人(或团伙)在卢斯活动。

在麦卡恩一家入住前,住在同一个公寓的居民说,有一天一个邋遢凶狠的男子敲开门,试图逼迫她为一个邻村的孤儿院捐款。后来被证实,那个村并没有孤儿院。

另一户居民也有同样的经历。有一天一个男子敲门,说起捐款的事。当她和男子站在门**谈时,却发现男子的目光掠过她的肩膀,一直盯着她身后独自玩耍的女儿看。她当时觉得心里不舒服,下了逐客令。

当天下午,当她在楼上洗完衣服下楼时,突然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坐在客厅地板上,而那个男子又回来了,正和她女儿在一起。她吓坏了,尖叫起来,男子夺门而出。

这个可能打着慈善名义四处物色绑架对象的团伙,也一直没有被抓到。但根据其中一个居民的证词画的画像,倒有点像简目击的那个男子。

目前为止,来自世界各地的声称见过玛德琳或者绑架犯的目击线索多达上万条,但玛德琳依然没有下落。

07.自导自演的骗局?

5月3日,玛德琳被报告失踪。

5月4日,麦卡恩夫妇从5A搬去了4G。5A和4G都位于水上村小区。

5月27日,麦卡恩夫妇租了一辆雷诺面包车,用于在当地出行。

6月3日左右,被封锁了一个月的5A又重新租给其他游客。

7月2日至3日,麦卡恩夫妇搬离了水上村的4G,搬入另一条街的别墅。

一开始,卢斯本地居民和葡萄牙市民都对麦卡恩夫妇表示同情和支持,但调查几个月无果后,当地氛围开始悄悄发生变化。

葡萄牙警方内部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这是麦卡恩夫妇自导自演的失踪案,其实他们的女儿早就死在了房间里,他们掩藏并转移了尸体。九人组的其他朋友也虚构了时间线,替他们掩盖罪行。

如果说最开始这种说法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那么两只嗅觉犬——可拉和艾迪——的出场则让那些怀疑的人们终于有了底气公开指责麦卡恩夫妇。

在案发八十多天后,葡萄牙警方请来了擅长寻找失踪和绑架人口的英国调查员马克·哈里森协助调查。

但他们只允许马克探索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玛德琳已经被谋杀了,尸体被藏匿在周边什么地方。马克因此请来警探马本·格里姆和他训练的两只知名的英国嗅觉犬帮忙搜索玛德琳。

这两只小狗是业内顶尖高手,久经沙场,常被美国联邦调查局和伦敦警方请去协助破案。

可拉是只“血液犬”,可以闻出任何物品上面血迹的味道,哪怕该物品经过不下十次的洗涤。它若闻到血液,就会给主人特殊的信号:鼻子指着地上不动。据称,它有丰富的经验而且十分可靠。

艾迪是只“寻尸犬”,平日用于搜救工作。任何物品只要曾经接触过尸体,它都可以闻出来。艾迪无论遇到其他狗、陌生人、危险,或其他任何原因,都不会叫。它只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开口吠,那就是嗅到人类尸体的气味。据称艾迪曾参与过两百多起谋杀案的调查,从没有发生过错误的判断。

7月31日,马丁·格里姆带着两只嗅觉犬去一系列地方寻找证据。

当天搜索的结果令所有人震惊。

两只狗在户外什么都没有找到,于是被带到了5A。它们是轮流进入5A的。网上有一个多小时的视频,显示了这两只狗在室内搜索的全过程。

两只狗虽然是先后进入5A的,但在嗅来嗅去后,都对着客厅沙发背后的区域给出了信号!

这意味着沙发背后曾有过血迹,也沾过尸体的气味。

不仅如此,艾迪还对着麦卡恩夫妇房间内的衣柜吠了起来。

葡萄牙警方得到这次搜查结果后,立刻申请了搜查令,要求艾迪和可拉再去搜查麦卡恩夫妇居住的别墅和他们的租车。

2007年8月2日,两只狗先后搜索了麦卡恩夫妇新的住所。可拉在别墅内没有任何反应,但艾迪在别墅内上上下下搜索了一圈后,从客厅的一个箱子里翻出玛德琳失踪那晚留在**的毛绒小猫,把它甩在地板上,对它吠了起来。

这似乎意味着,玩具直接接触过尸体,或者是通过其他途径染上了尸体的气味。

警方将一箱子衣物和毛绒小猫搬到另一个实验室,把物品一一摊在地上,让两只狗重新嗅。

这次,可拉依然没反应,而艾迪依然对毛绒小猫,外加一件孩子的衣服和两件凯特的衣服,做出反应。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哗然,这是不是代表玛德琳在5A时就已经死了?而且她死后那个小猫玩偶还接触过尸体?

如果说,这两次搜索结果可以解释为绑架犯在5A不小心弄死了玛德琳,并且把尸体转移出去,那么另一个搜索结果似乎更不容易反驳。

马丁带两只狗去了地下车库,那里停了30辆车,每辆之间同样间隔30英尺[1]远。马丁并不知道哪辆车属于谁。

在嗅了一圈车辆后,艾迪对着一辆面包车的副驾吠。而这辆雷诺面包车正是属于麦卡恩夫妇的,是他们在玛德琳失踪二十四天后才租来的。

如果绑架犯当晚就带走了玛德琳的尸体,按理说这辆后来才租的车上不应该有尸体的气味,除非是沾染过尸体的物品被放进车上时,再次把气味传递到车子某处,而狗鼻子真的那么神奇能闻出多次间接沾染的气味。

可拉也对这辆车的后备厢和一串车钥匙给出了信号。后来实验者把这串钥匙放到了各个不同的地方,可拉依然准确地给出了信号。

在搜索过后没几天,麦卡恩夫妇正式被葡萄牙警方列为“嫌疑人”。

虽然在几个月后,葡萄牙警方迫于英国各方的压力而解除了对麦卡恩夫妇的怀疑,但麦卡恩夫妇伪造绑架案的猜测已经传播开了,并且被很多人接受。

如今在网上阅读相关新闻,后面的绝大部分评论都认为麦卡恩夫妇在说谎。

那么,真的是这样吗?

嗅觉狗的判断一定准确吗?

玛德琳的消失究竟是遭到绑架,还是被父母藏匿尸体?

中篇:分析篇

关于本案很早就形成了两派观点。

一派认为玛德琳被绑架了。绑架她的可能是某个居住在卢斯的有恋童癖的人,也可能是国际贩卖儿童团伙(虽然买家也可能是恋童癖患者)。这个观点指责葡萄牙警方办案不利、反应迟缓,导致孩子早已被运送出葡萄牙,或者已经死亡。

另一派则认为,绑架案是玛德琳的医生父母伪造的,目的是掩盖玛德琳的真正死因。他们误导且干扰葡萄牙警方破案。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01.父母过失致女儿死亡,伪造绑架现场

要写这个理论,就不能不提到岗卡罗。他是葡萄牙警局的一名资深警探。玛德琳失踪初期,他负责带领手下调查本案,也是他把麦卡恩夫妇列为嫌犯。

他批评英国警方只听信麦卡恩夫妇的一面之词,只调查这对夫妇提供的线索。这番言论直接导致他被免职。

一些人批评岗卡罗,麦卡恩夫妇是受害者,本身已经够痛苦了,他怎么可以如此伤害他们?

我认为调查父母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毕竟有一些父母过失伤害孩子,甚至故意杀害孩子的例子。一个儿童失踪了,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父母理应和所有人一样成为调查对象。而正常的父母也应该愿意配合,以协助警方找出真相。

可当时全世界媒体的关注,以及两国的政治和外交因素,导致葡萄牙警方对这个方向的调查受到阻碍。岗卡罗在那种困境中,草率下结论,并透露给葡萄牙媒体,大张旗鼓地把麦卡恩夫妇列为嫌犯,导致两败俱伤。

岗卡罗在英国媒体的围攻下名誉扫地,而麦卡恩夫妇也在十几年中遭受网络暴力。

岗卡罗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因为追求真相,而得罪了这帮权势很大的英国上层阶级,而他后来在竞选一个葡萄牙小城的市长时,也被麦卡恩夫妇给搅黄了。

从此,岗卡罗和麦卡恩夫妇杠上了。2008年,他出版了一本畅销书The truth of the lie(《谎言的真相》),并拍摄了同名纪录片。他以负责调查本案的前警察的身份将矛头直指麦卡恩夫妇。

岗卡罗表示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曾有人闯入5A。他认为玛德琳于5月3日因意外死于房间内。这个意外是如何发生的呢?

岗卡罗推测,玛德琳父母为了能和朋友们聚餐,给孩子服用有嗜睡副作用的Calpol(一种婴幼儿退烧药)。

晚上九点零五分,杰瑞在去5A的途中遇见了一个英国制片人,两个人站在窗户下交谈,吵醒了玛德琳。玛德琳爬上沙发想上窗台去看,却由于吃了药片昏昏沉沉,摔下沙发,撞到头部死亡(所以沙发背后有血迹和尸体的味道)。

杰瑞回家看到这一幕,怕尸检会发现他们喂孩子吃药及疏于照顾,匆忙把尸体藏了起来。几周后他们租了辆车,把尸体放进车后备厢,转移到其他地方销毁。九人组串供、编造了杰瑞和凯特查看孩子的过程。

2009年,麦卡恩夫妇控告岗卡罗诽谤罪,法庭判岗卡罗赔偿45万英镑,道歉,并禁止他再销售任何相关书籍和DVD。

但是岗卡罗上诉至葡萄牙最高法院。最高法院则认为麦卡恩夫妇的嫌疑并没有完全解除,岗卡罗有言论自由,驳回了之前的判决。此后麦卡恩夫妇多次上诉,经过八年拉锯战,到了2017年麦卡恩夫妇还是败诉了。

【没药花园】

我最开始听到岗卡罗的假设时有些困惑:5月3日当晚麦卡恩夫妇就报警了,有那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热心人进出5A,安慰麦卡恩夫妇,到处搜查,那么麦卡恩夫妇能把尸体藏在哪儿而不被发现呢?

岗卡罗曾提出过一种假设,他们可能把尸体藏在哪里的冰箱冷冻仓里整整二十四天,直到租车转移。

虽然4岁孩子的体积可能可以放进冰箱,但既然这是一次突发的意外,他们上哪儿去找这样一个大冰箱,并可以确保二十四天内不会有人打开呢?

显然他们不可能冒险把尸体藏在5A这样一个人来人往、完全无法控制的地方。而且麦卡恩夫妇在案发第二天就在众目睽睽下搬离了5A,住进同一个小区的4G。5A在空置一个月后,又租给了其他游客。

如果藏在非冰箱的其他地方呢?5月3日当晚,警方就动用了警犬搜索,而且有几十个人一起帮忙找孩子。麦卡恩夫妇只是外地来度假的游客,他们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孩子藏得这么好,以至当地人和警犬都找不到踪迹?

再说后来的转移尸体,理论上也很难操作。他们在5月底才租了车,用于出行。当时欧洲几十家媒体每天守在公寓门口,镜头对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怎么敢把尸体放在后备厢?而他们又是如何做到甩开记者,不被任何人目击,开车去另一个地方抛尸呢?

葡萄牙警方一方面号称自己的搜索很全面、很仔细,一方面却暗示两个游客可以轻轻松松把尸体藏到找不到的地方,也是矛盾的。

以上只是我最初的想法。

但我也会问自己:既然麦卡恩夫妇藏尸的难度显而易见,为什么至今有那么多人包括一些专业人士依然怀疑麦卡恩夫妇?(虽然也有很多专业人士支持麦卡恩夫妇。)

对于本案,布朗出了本书,并且上了多个电视节目谈她的观点。她的观点和岗卡罗基本一致。当时布朗的书在亚马逊上出售,麦卡恩夫妇起诉亚马逊,让那本书下架。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相信麦卡恩夫妇有罪?显然,不仅仅是因为那两只神奇的小狗,还有其他证据支撑他们的理论。

我会列出一些有价值的证据,请大家判断这些证据是否指向麦卡恩夫妇是罪犯。

在细看这些证据前,我本人并没有预设的答案,可以接受任何一种理论。

02.怀疑父母作案的证据

麦卡恩夫妇的表现

自从玛德琳消失后,麦卡恩夫妇就一直出现在各种镜头中。媒体需要他们,他们自己也渴望增加案件的曝光量。凯特亲自给J.K.罗琳写信,希望她能帮忙宣传,比如在“哈利·波特”系列新书里放上印有玛德琳照片的书签。由于他们是天主教徒,由人引荐,他们去梵蒂冈见了教皇,成为新闻头条。

有人批评他们利用女儿之死成了明星。我认为这么揣测太过恶意。如果把他们看作国内一些丢了孩子的父母,或许更好理解。国内一些从来没用过微博的父母会在孩子丢失后注册微博等各种平台的账号,不停@“大V”希望别人能转发一下,到处求记者报道……这不代表他们想出名。只有更多的人关注,才能加大孩子被目击和认出的概率。麦卡恩夫妇的心情或许只是和这些父母一样,不过多了些资源。

此外,外界对他们的怀疑还包括:

1.两个人很少在镜头前哭泣。我认为凯特虽然没哭,但她的表情时常很痛苦。而他们若要伪装悲痛,其实并不难,不是吗?很多凶手刚刚杀害自己的伴侣却故意在镜头前痛哭流涕。凯特后来也解释,自己在案发后十八个月内几乎天天在家哭很长时间,但警方提醒他们,别在镜头面前表现得太悲恸,这会让罪犯更兴奋。(因此,我不认为此条有意义。)

2.一些人提到,在案发二十四个小时后的一次发言中,麦卡恩夫妇说起玛德琳时用的是过去式。在英语中,如果用过去式说起一个人的日常表现,比如She was a lovely girl(她曾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要不指她现在不可爱了,要不她已经死了。布朗提到,许多父母拒绝接受自己孩子已经死亡,哪怕尸体找到了,他们在谈论孩子时依然用现在式。而凯特在二十四个小时后就用了过去式(虽然很快改过来了),似乎传递了一个信息,她认为/相信/知道玛德琳已死。(如果这是真的,此条可能有效。但我花了大量时间,都没找到麦卡恩夫妇到底是在什么场合、哪次讲话中用了这个过去式。我无法证实这个信息本身是真的,或者只是有人编造的。)

3. 2011年,凯特出了一本书Madeleine(《玛德琳》),讲述女儿、家庭和此案,她在第129页写了一段话:“I asked Gerry apprehensively if he'd had any really horrible thoughts or visions of Madeleine. He nodded. Haltingly,I told him about the awful pictures that scrolled through my head of her perfect little genitals torn apart.(我担心地问杰瑞,他是否有过任何关于玛德琳的恐怖的念头或者画面,他点头。迟疑了一会,我告诉他我脑海中闪过的可怕一幕:玛德琳那完美的小小**被撕裂了。)”

这句话让许多读者震惊:一个丢失女儿的母亲脑海中怎么会有这样的画面?她在那时候却在担心女儿的**损害?谁会用“完美”来形容4岁孩子的这个器官?她肯定是恋童癖,是他们害死了玛德琳!

我刚读到时,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再一想,她以前是全科医生,会不会她不避讳谈论“**”这个词,和她以及丈夫的职业有关?

写书不像接受采访需要临场反应,而是在家深思熟虑写完才公开。如果她写书的目的是为自己开脱,完全可以不写这句话。事实上,和第一条一样,越是伪装的凶手,就越会照着模版——譬如完美受害人、完美受害人家属——去表演。

我后来读了未经允许就被媒体公布的凯特的日记,她在玛德琳失踪后也写到她的担忧——怕玛德琳会疼,会害怕。总体而言,我认为日记里的感情读起来很真挚。

综上,我认为以上麦卡恩夫妇的表现并不能证明他们有罪或无罪。我们需要更加核心的证据。

目击证人

岗卡罗在纪录片《谎言的真相》中提出的假设,其实也是为了配合重要目击证人——英国游客史密斯一家。史密斯一家声称当天晚上十点看到一个男子抱着女孩背对度假村,走向海边。当时的位置距离海边只有150米远,离海洋俱乐部大约300米远。

我相信他们确实看见了这一幕,因为当时他们中有多人同时看到,且他们和本案无利益瓜葛。

但戏剧性的是,在他们向葡萄牙警方报告此事后过了几个月,史密斯先生竟然发现,他当晚看到的抱孩子的男子可能是玛德琳的父亲!

2007年9月,麦卡恩夫妇被葡萄牙警方列为嫌疑人。他们觉得再留在葡萄牙,可能真的会被捕,于是在9月9日匆忙带着双胞胎子女回到英国。他们下飞机时,英国媒体的镜头已经等在那里了。

坐在电视机前的史密斯先生看到了这么一幕:杰瑞抱着其中一个孩子下飞机。用他的话说,杰瑞抱孩子的动作,突然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他。

他突然想起来,当晚那个男子就是这么抱孩子的!所以他有60%确信当晚他看见的男人是杰瑞。他把想法告诉了妻子和子女,也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麦卡恩夫妇当然否认这一点。

他们认为,简在晚上九点十五分看到的男子和史密斯一家在晚上九点五十五分看到的男子很可能是同一人,毕竟他们对男子穿着的描述很接近。

凯特在《玛德琳》一书中也试图把两者关联起来。

但两者的目击内容也有显著的不同,比如简看到男子向远离海滩的方向走去,而史密斯一家在四十多分钟后看到男子走向海边。

(难道这名男子开始把孩子带回家,发现孩子死亡后又把她带去海边抛尸?)

简描述的是个黑发、头发较长的男子,但史密斯一家认为看到的是短发、白人男子。

后来麦卡恩夫妇雇用的美国侦探去找史密斯一家谈话,并根据他们的口供绘制了画像。画像确实有点像杰瑞。

那么史密斯先生看见的人,有可能是杰瑞吗?

按照岗卡罗的理论,杰瑞在晚上九点零五分回到5A,晚上九点五十五分,抱着死去的玛德琳被目击走向海边,加上藏尸和往回走的时间,他至少离开桌边一个小时,回到餐厅至少在晚上十点零五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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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史密斯一家在近晚上十点时看到杰瑞在离餐厅300米远的地方继续往海边走去,这意味着他至少还要十分钟即晚上十点零五分才可能回到桌边。

那么,马修在晚上九点半代替凯特回5A查看,以及凯特在晚上十点亲自回5A查看时,杰瑞应当还没有回到桌边。甚至当凯特奔回餐厅通知大家时,杰瑞可能都没回到餐厅。

这等于是完全推翻了九人组的证词。

根据九人组的证词,杰瑞在晚上九点零五分去查看5A后遇到了一个英国制片人,两个人站在路上聊了会儿后,就回到了餐厅,再没有离开。马修也说当凯特奔回来通知噩耗时,其他人都在。

史密斯一家若看到的是杰瑞,则意味着,九人组全都撒了大谎——不仅是他们替杰瑞伪造不在场证明,而且餐厅其他客人和服务生也刚好没有任何人留意到杰瑞的行踪。

为此,我又去搜集当晚餐厅的服务生或者其他客人的证词,看看有没有人的见证和九人组相悖。

目前我只找到餐厅45岁的服务生何塞·巴普蒂斯特的证词。他当晚就是服务九人组那张餐桌的。某些报道中,他的某些言语是支持岗卡罗的。

但他证实,过去四晚中,那些男性家长每隔二十分钟就轮流回去看孩子,因为他每次上菜,桌边总是少了一个人。案发当晚,他只记得凯特离开去看孩子,其他记不清了。

他质疑这对父母的地方主要在于,他注意到在前几天跑回去查看5A的总是杰瑞,可偏偏只有发现玛德琳失踪的这一次是凯特。

那么,九人组的所有人冒着被其他客人或服务生拆穿的风险,串供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目前没有看到他们之间有紧密的利益联系。我认为让那么多人(许多还是医生)牺牲良知,欺骗警察和公众,且这么多年来不对外泄露秘密,可能性极低。

有读者留言称,看到有人写九人组是换妻俱乐部,所以互相掩盖。但我搜索了很多信息,看了很多怀疑麦卡恩夫妇的网站,都未见这一说法。我认为这可能是国外某些网友散布的谣言。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之间有这种关系。如果是换妻之旅,也不应该带孩子和丈母娘出行。

有两家媒体暗示麦卡恩夫妇的这七个朋友帮忙掩盖真相,后来这七个人告了这两家媒体,赢得了登报道歉和37.5万英镑的赔偿。他们把赔偿都捐给了寻找玛德琳的基金会。

既然史密斯一家不可能记错日期、时间(由于当晚的其他活动都有票据证实),那么他们看见的男子很可能不是杰瑞。这个男子可能是本案罪犯,也可能与本案无关。

晚上十点,海边夜色已深,那一带路灯不充足,光线昏暗,他们对行色匆匆的男子的容貌未必看得很清楚。

在媒体的引导下,在回忆中搞混了只见一面的陌生人的长相、举止,这是很常见的。[比如在纪录片Making a murderer(《制造杀人犯》)中,女受害人就在警察的引导下误认了性侵她的人。]

当晚十点左右,杰瑞很可能确实是在餐厅的桌边坐着,而史密斯一家看到的是其他男子。尽管这证明不了他的清白,但能证明岗卡罗的假设有很大瑕疵。

打开的窗户

凯特声称,她在晚上十点回去时发现房间的窗户开着,卷帘窗升起来了,玛德琳不在**。她在度假期间从没打开过这个窗户,至于玻璃窗原本锁没锁,她不清楚。

她因此认为,有人撬开卷帘窗进入,又从窗户把孩子抱走。在葡萄牙警方告诉她窗户没有被闯入的痕迹后,她才说阳台门没锁,绑匪也可能是从阳台门带走玛德琳的。

那么,窗户真的没有闯入的痕迹吗?窗户是被绑匪打开的,还是被凯特打开的?

根据马修在5月4日的证词,晚上九点半,他代替凯特去查看5A时,注意到房间里的光线足够他看清楚双胞胎睡在小**。可房间里并没有灯源。他回想起来,可能当时卷帘窗就升上去了,不然不会那么亮。但他不记得窗户是不是开着的。

理论上,金属卷帘窗只能从卧室内用绳子升起。

英国媒体说卷帘窗被撬坏了,而葡萄牙媒体说卷帘窗没有坏。

我看了许多事后拍的现场图片、视频,未发现卷帘窗外部有被撬、损坏的迹象。看一些去实地勘查的视频,发现5A的卷帘窗根本不需要撬,就可以从外部托起(就和塑料百叶窗一样),因此哪怕没有损坏,也说明不了没有人从外部托起过。

有人做了实验,如果绑匪试图从外部打开卷帘窗,卷帘窗不会停在某个位置,只要手一松就会掉下来。所以绑匪在钻进来的时候必须始终有一只手托着卷帘窗。钻进卧室以后,他可以用里面的绳子升起卷帘窗,不让它掉下来。

整扇窗户离地一米高,很狭窄。卷帘窗背后是移动窗户,只能开一半,大约46厘米宽。一个正常身材的欧洲成年男子要侧着身子,才能勉强挤进去,在这个过程中还要托着头顶的金属帘,是非常艰难的。更别说,他还要抱着一个4岁孩子从窗户爬出去。

为此,我特意去找了关于这扇窗户更多的线索,可靠的证据如下:

警方在玻璃窗内侧只找到凯特一个人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指纹。

岗卡罗表示,这个手印显示出她当时的动作是开窗,所以窗是她自己开的。但凯特表示,她没有开过窗,她当时可能把手放在窗户上,向外探望了一下。

由于开窗或关窗留下的指纹差异可能极为细微,我不知道葡萄牙警方(或者说岗卡罗)为何这么自信,认定她是在开窗。

尽管葡萄牙警方说他们没有在卷帘窗外部发现指纹,但这和现场照片不符。有刑侦专家发现在现场拍的采集指纹图中,卷帘窗上明明留下了至少两个指纹,而且看起来是大拇指的指纹。

专家认为这两个大拇指的距离,显示出有人抓住卷帘窗的底部边缘,在升起或者拉下卷帘窗。

我认为人只有站在窗户外部时才会四指在窗户内,大拇指在窗户外。如果人在里面,只要拉绳子就行了。

这几个指纹很重要,它们能证明确实有人曾从外面托起卷帘窗,更有利于证明有人闯入过。

葡萄牙警方从未提及这几个指纹。岗卡罗在一次采访中随意提了一句,一个粗心的警员不小心在卷帘窗上留下了指纹。他所说的指纹是指这几个吗?我无法确定。

目前没有读到警方发现脚印等足迹的报道。

那么绑匪是如何在爬出去时,没有在靠窗的**、窗台上、墙上留下脚印的?

【没药花园】

总体而言,这些证据并不像岗卡罗所说的,可以完全排除有人闯入。只不过对于绑匪来说,抱着玛德琳从窗户出去的难度确实很高。

而且窗户和前门离得很近,都通向同一个走廊。绑匪有必要放着前门不走,非要艰难地抱着孩子钻窗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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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窗户,我有三种推论:

推论一:绑匪不止一人。一号钻窗时,二号帮他扶住卷帘窗。一号从窗户里把熟睡的玛德琳递给等在窗外的二号,再自己钻出来或从前门离开。

这种推论意味着,这是有计划的团伙行为。

1.他们很了解公寓结构。

2.确信当时公寓不会有大人。

3.确信孩子会一直处在熟睡中。

可能还有人在放哨。否则,拉卷帘窗的吵闹声,抱起玛德琳并递出去,怎么能保证玛德琳不会醒来大哭,吸引路人的注意呢?(关于熟睡问题下面会讨论。)

推论二:凯特和杰瑞伪造现场。他们发现玛德琳死后,处理了尸体。晚上十点,凯特回到玛德琳早已不在的房间,从里面打开窗户,升起了卷帘窗,随后跑出去呼救,声称窗户是被人从外面打开的。

如果是这种情况,卷帘窗外部的几个大拇指指纹只能解释为警员不小心留下的。

但我认为这种深思熟虑伪造的现场,两个高智商的医生应该会考虑到怎么解释“绑匪”没有留下指纹、脚印的问题。

推论三:我的一个假设。

晚上十点,凯特发现玛德琳消失,但当时窗户是关上的,这意味着绑匪应该是从后门进入和离开的。

作为一个体面的英国医生,她的第一反应或许是:一旦此事被他人知道,人们必定会指责她和杰瑞不锁后门把三个孩子单独留在公寓,导致玛德琳走丢或者被绑架。在英国,单独留孩子在家可能会遭到起诉,甚至他们对双胞胎的抚养权都会被剥夺。所以仓促中她做出决定,把窗户打开,可以说绑匪是从窗户强行闯入的。因为是情急之下的决定,她没有考虑周全。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杰瑞对警方说自己晚上十点零五分时是从前门开锁进入卧室,直到警方说没发现闯入痕迹,才承认他们是从后门进出的。

但对他们来说,只要咬死绑匪是从窗户进来的,至少可以证明玛德琳失踪和没锁后门之间无因果关系,可以少受指责。

如果是这种情况,卷帘窗外部的几个大拇指指纹只能解释为警员不小心留下的。

因此,这个奇怪的窗户对三种假设都有可能形成支撑。

A.有预谋的绑架案。

B.玛德琳死在公寓后,凯特伪造现场。

C.玛德琳被绑匪从后门带走后,凯特为了避免他们的过失遭到公众指责,伪造了绑匪从窗户进出的假象。

04.当晚凯特的表现

当晚凯特“发现”窗户打开、孩子失踪后,她没有打电话给杰瑞,没有站在阳台上朝餐厅大喊(只有50米,是可以听见的),而是留下双胞胎独自在家,窗户敞开着,一路跑回餐厅通知大家。

人们质疑:如果凯特真的认为绑匪刚刚从窗户进出偷走玛德琳,她怎么会放心留双胞胎在开着窗户的卧室?万一绑匪回来呢?她为什么不先关上窗户再离开?而且当晚气温很低。(这是警方在把她列为嫌疑人时,问她的49个问题之一,但凯特拒绝回答。)

【没药花园】

她为什么不打电话?因为杰瑞当晚未带手机在身上。甚至后来九人组表示,他们每次去餐厅吃饭都不带手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后来杰瑞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报警,而是委托马修去找餐厅员工打电话报警。

至于她为什么不大喊?我认为这得看人的性格,有些内向的人哪怕再着急也没办法隔空大喊大叫。

凯特没关窗就离开,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1.玛德琳被绑架,凯特当时太过震惊和恐惧,没考虑那么多;

2.玛德琳被绑架,凯特保护现场的意识特别强;

3.凯特伪造现场,希望后来的人帮忙做证:孩子丢时窗户开着。

05.邻居发现后备厢打开

2007年7月3日,案发两个月后,麦卡恩夫妇从水边村小区的4G搬去了另一条街上的别墅。

有个女法官住在别墅隔壁,是他们的新邻居。麦卡恩夫妇把他们租来的车停在小巷里,女法官每天都会经过。

她以不出镜、只出声音的方式向纪录片《谎言的真相》爆料:有一阵子她每天经过时发现,麦卡恩的车总是停在那里没有人,但车的后备厢却大开着。

纪录片因此暗示,麦卡恩夫妇曾用后备厢运尸,开后备厢门是为了散去味道。

麦卡恩夫妇说起过,他们用这辆车买菜,有次买了牛肉,由于天气热,回来的路上解冻了,血水流在后备厢中。

06.嗜睡的孩子

Netflix的纪录片《玛德琳的消失》中,岗卡罗提供了一个信息:案发当晚这对双胞胎一直处在沉睡中。在发现玛德琳失踪后,许多人进入5A的卧室。有人在哭泣、高声交谈,但无论当时周围多吵,这对双胞胎却在几个小时内一直在打鼾、熟睡中。

哪怕后来被抱到了楼上其他公寓,中途也没醒过。而岗卡罗注意到,凯特不时会去查看这对双胞胎的呼吸,显得很担忧。因此他怀疑,凯特和杰瑞可能为了去和朋友约会,而给孩子用了安眠药。

(为什么孩子不醒?你有没有给他们用过药?这也是警方问她的49个问题之一,但凯特也拒绝回答。事实上,那49个问题,她几乎全都拒绝回答。)

凯特的父亲布莱恩·希利曾在接受英国媒体采访时说,或许凯特会给玛德琳吃Calpol帮助她睡眠,但她不会伤害孩子,其他的那些揣测都让人愤怒。

杰瑞和凯特曾出席一个访谈节目,当主持人问到杰瑞:“你们有给孩子吃药帮助他们睡眠吗?”杰瑞先抓了抓耳朵,显得有些烦躁,随后恼怒地站了起来,咕哝了一些什么,然后走到摄像机前关掉了摄像机。

(这个节目在网上可以看到原视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读,是生气还是慌乱?)

【没药花园】

Calpol是英国一种常见的儿童退烧药物。这种药可能会导致服药的人嗜睡。Calpol用量过度的副作用是肝损伤,但若导致死亡,是极为罕见的,一定是用了极大的量。只是帮助孩子睡眠需要用这么大量吗?更何况父母都是医生。

当然,他们也可能用的是其他助眠药物。

鉴于凯特父亲的话以及双胞胎当晚的表现,我认为凯特非常有可能给孩子们吃过一点Calpol之类助眠药物,帮助他们熟睡。

我读了九人组的全部证词,从中获知麦卡恩夫妇因为要带三个孩子非常累(其他家庭是一个或两个孩子),所以很多集体活动都没有参加。比如每天早上其他夫妇都要带孩子去餐厅吃早餐,但麦卡恩夫妇就在公寓解决早餐。晚餐是他们唯一每天必定参与的活动。如果他们不能让孩子在晚上八点半前睡着,连这个活动都很难抽身参加。

而且有人推测玛德琳可能有睡眠问题。确实有些幼童在夜晚时不时有梦魇,大喊大叫。为什么这么推断呢?因为根据5A房间拍摄的照片,在麦卡恩夫妇睡的主卧里,两张单人床被他们推到了一起,合并成一张大床,而在衣柜和床之间留下了很大的空间。

因此有人认为这个空间是给双胞胎的便携式小床留下的,有几个晚上,双胞胎是和他们睡在一个房间的。

为什么父母和双胞胎四个人睡在一起,单独留玛德琳一个人睡?

很可能是因为玛德琳在他们到的头两个晚上在半夜大叫,吵醒双胞胎引发哭闹,让大家都没睡好。

这么看,麦卡恩夫妇给双胞胎和玛德琳都喂了一定的助眠药,让他们都能熟睡是非常有可能的。

假设他们确实喂孩子吃了药,虽然没有用药过量致死,但正因为孩子睡得特别沉,绑匪才有机可乘。

也正是因为用药导致孩子睡得特别沉,才会有两派目击证人看到的一幕:一个男子抱着穿睡衣的小孩走在寒冷的户外,小孩不哭不闹,依然熟睡。

凯特和杰瑞可能也意识到这一点,因而不敢承认自己用药一事。

07.为什么不回答48个问题?

凯特被葡萄牙警方列为嫌疑人时,他们把她单独带回警局审问了长达11个小时。他们可能认为她看起来比较脆弱,容易成为突破口。可他们问了她49个问题,她只回答了一个,其他全都拒绝回答。

这49个问题在网上有公布,我认为很有价值。她为什么不回答?一个美国前公诉人质疑说:“我反正不买账。你会不会雇公关公司、全国最好的辩护律师,却拒绝回答问题?”

凯特的解释是,警方把时间花在她身上是错误的,这是在浪费本该用于寻找玛德琳的时间。

而我读了她的日记之后认为,夫妻俩人和葡萄牙警方之间很早就形成了一种敌对情绪。

他们从第二天开始就对警方的做法很不满,认为他们不够专业,不够认真,再加上英国媒体对葡萄牙警察的各种批判,葡萄牙警察也对麦卡恩夫妇和英国媒体充满敌意。

总之双方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直到把警方把他们列为嫌疑人,双方的关系公然对立。

而且48个问题中,其实很多在初期她配合调查时都已经很配合地回答过了,譬如发现玛德琳失踪当晚,她搜查过房间的哪里。

她拒绝回答可以解释为心虚,也可以解释为:她认为葡萄牙警察无能且恶意,拒绝回答是表达抗议,且保护自己不被警方设计构陷。

08.可疑的大卫?

我读了九人组的所有证词,其中个别人(譬如晚上九点半代替凯特回去查看的马修)被询问多次。他们的时间线虽然有些出入,但我认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如果说九人组中有任何人可疑,那一定是大卫了。这主要是源于一对英国夫妇的证词。

大卫是一名医学高级研究员,是这次旅行的主导人,行程也是他替大家订的。其余三对夫妇是他的朋友。此次行程中,大卫和妻子菲奥娜以及他们两个孩子,加上菲奥娜的母亲,共五人出行。

大卫自带了一个音频监控器,有点像现在的室内监控。如果孩子醒来哭闹,坐在餐厅里他就可以听到,因此他们一家人不用来回跑查看孩子的状况。

大卫突然被认为有问题是在案发后的第十三天,身在英国的加斯帕夫妇突然找到英国当地警方提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