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前与林悦的对话中,方龄敏锐地感觉到当年在林悦和周时好之间曾出现过另一个女人。正是因为有这么个女人的存在,两人才最终分手,而林悦矢口否认这个女人是郑文惠。如果不是郑文惠,那又会是谁呢?而且在周时好和林悦分手后,周时好又是如何处理他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她是否是导致郑文惠失踪并被杀害的关键人物呢?
张川今年31岁,警校毕业后在派出所锻炼过两年,因工作表现出色,随后被调入刑侦支队。他一来刑侦支队,便被分进一大队,当时周时好还只是副大队长,为人很低调,和现如今张扬圆滑的做派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到目前为止,张川在队里已经待了7年,成为周时好的心腹也很多年了,虽然队里不时会有些传闻,说周时好和什么什么人产生暧昧了,又和哪个女民警关系不清不楚了,但据张川了解,那些传闻没一个是真的。当然,关于周时好的情事,议论最广泛的还是他和林悦之间的关系,而张川从未听说过在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女人,哪怕资格非常老的民警也没提及过,这说明就算真的有那么一个女人,她也绝对不在队里,甚至局里。
和张川聊过之后,方龄基本就清楚了,恐怕也只有“撬开”周时好的嘴,才能最终确认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个女人存在,以及那个女人的具体身份。然而,同时她也很清楚,如果没有相关证据表明郑文惠的死与周时好的情感纠葛有关联,说到底那些都属于周时好的私事。尤其是她和周时好关系特殊,让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前前女友,也是初恋女友,同时又是现如今的上司面前,讲述自己的出轨经历,确实是太尴尬了。
方龄这两天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张口跟周时好把这个事情聊明白,当然也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别的可追查方向。而就在这时,派出去跟踪监视韩方园的民警,传回来一条重要消息,说韩方园突然通过公寓前台订了两张返回国外的机票,而且现在已经在赶往机场的路上,方龄便交代民警盯紧了韩方园,有必要的话可以适当将其拦截,暂缓其登机,她和张川立即驱车赶往机场。
火速赶到机场后,方龄与民警取得联系,民警表示韩方园和老公已经过了安检,此时正在21号登机口的休息区候机,她和张川便赶紧亮出警官证,过了安检口,一路小跑奔向21号登机口。
方龄和张川喘着粗气以猝不及防的方式突然现身,把韩方园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半天合不拢嘴。毕竟是公共场合,方龄也不好太过高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她四下打量,看到候机区对面有一个水吧,便冲水吧方向指了指,然后对韩方园说:“去那里聊聊吧。”
“好,好。”韩方园求之不得,毕竟总在异国老公面前跟警方交涉,好像自己有什么问题似的,便忙不迭点头应道。
三人到了水吧,张川亮出证件,对服务员表示借个地方说会儿话,服务员便明事理地走开了,不再打扰他们三个。方龄冷着脸问道:“不是说已经看好店面,准备在金海常住了吗?怎么突然急着要走了?”
“噢,我老公的父亲意外出车祸去世了,我们赶着回去奔丧,也是突发状况,我们也没想到,金海这边的事情暂时只能搁置了。”韩方园动动嘴角,勉强挤出些笑容,“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回去的?”
方龄故意不急着回应,只是用眼睛瞪着韩方园。
“你说呢?”张川也板着面孔,有意让韩方园感觉到一些威慑。
“那你们……你们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要说的吗?”韩方园表情很不自然,磕磕巴巴地问。
方龄看出她心虚得很,便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想听你说,我们知道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们没说。”
“那个……那个……”韩方园正支吾着,候机厅中传出一阵广播声,告知在21号登机口候机的乘客请排好队,可以准备登机了。韩方园透过水吧玻璃门,望了眼坐在候机区正冲她张望的老公,而坐在对面的方龄和张川,丝毫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似乎这次如果她不给出个彻底的交代,可能真的就难以脱身了。
韩方园沉吟一下,使劲咬了咬嘴唇,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好吧,我把我最后保留的一点秘密告诉你们。”韩方园顿了下,加重语气说,“文惠失踪时,正怀着身孕。”
“什么?她那时怀孕了?”方龄感到无比震惊,“你怎么知道的,她和你说的?”
“不是,我自己看出来的,我是女人,生过孩子,她怀孕了,我能感觉得到,有三四个月了。那段时间,她比以前稍微圆润了些,还经常没来由地犯恶心,而且我好多次看到她在卫生间里想吐又吐不出来。让她去看医生,她死活不去,眼神总躲躲闪闪的,找借口说自己是吃坏了东西。反正给我的感觉,她怀那个孩子,有点偷偷摸摸,应该不是骆辛他爸的。”韩方园又冲候机区望了眼,一脸焦急地说,“我老公在喊我了,这回我可真的对你们毫无隐瞒了。说实话,自从当年在馄饨店门前被那个男人劫持,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尤其回到咱们金海,感觉更强烈。我先前不说,是因为担心遭到报复,现在我要走了,估计很长时间不能回来了,我也豁出去了,希望我再回来时,你们的案子能有个结果。好了,我真得走了。”
方龄显然还沉浸在震惊中,没多言语,只是冲韩方园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听到消息,沈春华同样感到无比震惊。
“不太可能,尸骨里肯定没有婴儿尸骨。”沈春华一脸笃定地说。
“有没有可能孩子完全腐败掉了?”方龄问。
“怀孕超过三个月,孩子基本就成形了,人的骨骼腿脚还有胎心以及**都会有的,就算腐败也会留下骨架。”沈春华解释说。
方龄迟疑一下,缓缓地说:“那就是说,要么韩方园看错了,要么孩子在郑文惠遇害前被打掉了?”
“有这两种可能性。”沈春华点点头说。
“要是孩子被打掉了,医院肯定有记录。”方龄说。
“郑文惠做过公职人员,又受过高等教育,我估计她不会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打胎,要么是区一级的妇幼保健院,要么就是市妇产医院。”沈春华想了一下说。
方龄咂了下嘴,脸上充满疑虑地说:“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了,医院还能不能查到她当时的就诊记录?”
“据我了解,如果没有遭到不可抗力因素,大多数医院会永久保存病历档案,但时间太过久远的,估计在电脑上查不到,只能到档案室里找。”沈春华说。
“那没问题,找就找呗,但愿能从病历中找到孩子父亲的线索。”方龄说。
“希望可以吧,不过做打胎手术,有孕妇自己的签名即可,你得有思想准备。”沈春华说。
方龄点点头,抬头看了沈春华一眼,特别叮嘱道:“不管怎样,这个事情暂时要严格保密,千万不能传出去,对周队也不行。”
“嗯,我明白的,您放心吧。”沈春华一脸诚恳地说。
在金海市,三级专科精神病医院只有一家,其余的还有四五家三甲医院设有精神科,加上民营医院和疗养院,有十几家可从事诊断、治疗精神病的医院。
先前的排查工作,主要围绕那几家三甲医院展开,截至目前并没有发现符合骆辛给出的犯罪嫌疑人特征的病例。骆辛和叶小秋接手后,有针对性地把查阅重点放到去年10月26日之前,也就是犯罪人第一次作案之前三个月内的出院病历上。另外,还有两名民警,负责在郊外排查有可能成为拘禁场所的出租场地。
骆辛是后天性学者症候群患者,拥有超凡的阅读和记忆能力,翻阅病历档案的速度自然是先前负责排查工作的民警所无法比拟的,上手不到两天,便把前期排查工作留下的尾巴清理干净。只不过,没有任何收获,这让骆辛很郁闷。
这天,又排查完一家民营医院,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两人一整天也没正经吃东西,叶小秋提议找个面馆吃碗面。像以往一样,骆辛没应声,叶小秋就权当他同意了,自作主张找了家面馆把车停下。
叶小秋自己要了碗大肉面,而且是加肉的,给骆辛点的则是西红柿素面。
吃面的时候,骆辛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双眼无神,手里拿着筷子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面条。其实,叶小秋早注意到了,自打从那家民营精神病院里出来,他就一直是这样一个状态。
叶小秋以为骆辛是因为心情不好,便安慰道:“排查工作就是这样的,需要些耐心,不可能一查一个准。”
骆辛收回淡淡的目光,看了叶小秋一眼,随即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道:“刚刚我在那医院里看到一个病例:说是有一个男人,亲眼见到自己的姐姐在马路中间打电话,结果被车撞死了,因为对他心灵冲击过大,没有及时得到疏导,慢慢地精神上就出了问题。后来,只要在马路上看到有人拿手机打电话,他就会变得狂躁,就开始犯病。当然,也不总这样,主要是在他自己心情本身不太好的情形下。”
“你是想说,那个男人在心理上已经把在马路上打电话这个动作与他姐姐的死亡紧密联系在一起,形成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所以一看到马路上有人打电话,就会想到姐姐死亡时的场景,然后就会犯病,是这个意思吗?”叶小秋试着说。
骆辛轻轻摇头:“准确地说,是当他看到别人在马路上打电话,心里会反射出他目睹姐姐死亡时那种害怕与悲痛交织在一起的感受,这种‘感受’让他变得狂躁,其实也就是心理学中常说的条件反射,只不过先前被我忽略了。”
“被你忽略了是什么意思?”叶小秋听出骆辛这话里别有深意。
“先前,咱们把张晶晶列为‘10·26’专案的首起案例,认为可能是因为犯罪人听到她在打给前男友的电话中提到关于沉迷网络游戏的一些话,被她深受网络游戏荼毒,以至于玩物丧志甚至失身,却又不以为耻、理直气壮的姿态点燃了满腔怒火,愤而将她强行掳走。”骆辛若有所思地说,“但其实,仔细想想,这种情形似乎并不足以让犯罪人情绪失控到那种程度,尤其作为长久积累的情绪的爆发点,一定需要一个无比强烈的反射点。比如,‘死亡’!”话到最后,骆辛加重了语气。
“死亡?”叶小秋怔了下,随即一脸兴奋地说,“对啊,张晶晶的前男友说过,张晶晶那天曾在电话里以死相逼,威胁他立即到跨海大桥给她道歉,不然她就要从大桥上跳下去。所以,跳桥自杀,或者说沉迷网络游戏加跳桥自杀,勾起犯罪人心理的条件反射,促成了他的第一次作案。”
“你接着想,这种条件反射是如何形成的?”骆辛似乎有意要考考叶小秋,“还有,那天晚上犯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跨海大桥上?”
“跟死亡有关,跟跳桥自杀有关,对吧?”叶小秋略微想了想,然后说道,“这几年跨海大桥上曾发生过多起跳桥自杀事件,或许其中就有犯罪人的亲人或者爱人,他为此痛不欲生。那天晚上,他出现在跨海大桥上,或许是想缅怀逝去的亲人或者爱人,却恰巧遇到了张晶晶。”
“所以,咱们现在有了一个更有针对性的方向,找到犯罪人自杀的亲人或者爱人的资料,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犯罪人本人了。”骆辛说。
“那走吧,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去管辖跨海大桥的派出所,查一查相关登记信息,怎么样?”叶小秋说着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服务台前先把面钱结了,然后跟随骆辛一起出了面馆。
出了面馆,坐进车里,叶小秋未急着发动车子,她拿出手机打给周时好,向周时好汇报了骆辛刚刚想到的新思路。周时好一听,也觉得特别靠谱,吩咐两人立马去派出所查资料,还说他会跟派出所方面打招呼,要求尽力配合两人。
半个小时后,两人赶到了管辖跨海大桥的派出所。由于周时好事先打了招呼,派出所方面不敢怠慢,把近几年所有与跨海大桥相关的自杀事件的接警记录通通找出来,供两人查阅。通宵达旦,到了早晨,两人人共同筛选出几个人选,随后又通过查阅户籍资料,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一个名叫王泽阳的男性自杀者身上。
接警记录显示:王泽阳,于去年8月20日深夜,由跨海大桥东段5千米处翻越桥边栏杆,纵身跳入海中身亡,享年34岁。查阅户籍信息显示:其父母很多年前便去世了,在王泽阳也身亡之后,户口簿上只剩下一个大他两岁的哥哥,叫王泽明。王泽阳生前和哥哥在同一家公司工作,那家公司叫“明阳兄弟科技有限公司”,从公司名头不难看出,公司是这两兄弟创办的。另外,报警人以及最后认领尸体的,是一个叫夏薇的女人,她自称是死者王泽阳的女朋友。接警记录上有她的手机号,于是从派出所出来,骆辛和叶小秋随便吃了口早饭,便与夏薇取得了联系。夏薇在电话里告知,她自己开了家奶茶店,并给出地址,让两人去奶茶店找她。两人二话不说,赶紧驱车前往。
到了奶茶店,相互介绍之后,叶小秋直奔主题:“麻烦你尽可能地,把你知道的有关王泽明和王泽阳这兄弟俩的情况,都跟我们说说。”
“好。”夏薇稍微斟酌了下,随后娓娓说道,“我和泽阳是高中同学,那时候他父母已经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哥哥相依为命。好在他有个姑姑,不时帮衬他们一些。后来,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他哥考上大学没去,主动到社会上打工,赚钱来养活泽阳,一直供到他大学毕业。泽阳是学计算机专业的,专业成绩非常出色,读书时就能编些小软件卖钱,后来毕业之后也没去应聘单位,直接选择创业。创业初期的钱都是他哥投的,那时候他哥做生意已经小有成就,有了些资本,人际面也比较广,泽阳就把他哥拉到公司里干,兄弟俩一起创业,他负责技术和产品开发,他哥负责运营和日常管理。
“公司主要以开发互联网以及智能手机第三方应用产品为主,比如手游、手机主题和屏保之类的东西。一度业绩很不错,融资方面也比较顺利,甚至感觉离纳斯达克也并不遥远。但是,后来因为战略方向性的错误,产品竞争力下降,开发新产品的资金缺口又过大,公司业绩大幅下滑,直至面临着对赌协议即将到期,而业绩远未达标的窘境。在这种情形下,公司只能继续寻找战略投资人,引入资金,才能稳定公司运营和股东地位。他哥为此四处奔波,甚至卑躬屈膝,终于找到一家对公司感兴趣的投资公司,名叫天使投资公司。
“为了促成那次融资,公司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将经营方针以及战略方向进行大幅度的调整,以最大限度满足投资方要求。而就在双方已经在诸多合作细节上达成一致,并即将签约之际,融资方一位女高管,也是此次融资项目的直接负责人,突然卷入一场桃色绯闻中。据说被人拍到了在公司与年轻男下属约会的视频,虽然事后证实视频是编造的,但女高管因此引咎辞职,连带着也殃及此次融资交易被无限期搁置。
“公司在穷途末路之下,只能再一次紧急调整策略,希望能以最快速度寻找到其他投资人,因此整个公司全员疯狂加班。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名员工在连续加班多日后,回到家中于睡梦中猝死。事件被家属曝光后,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也让投资人更加望而却步,由此,这家由兄弟俩历经千辛万苦创立的公司,最终还是拱手让于他人。
“公司没了对兄弟俩打击颇大,大哥精神抑郁患了狂躁症,被送进疗养院;而泽阳心里始终迈不过这个坎,同样也是心疼他哥,自己成天郁郁寡欢,最终在跨海大桥上,给我打完最后一个电话,便从桥上跳了下去。”说到最后,夏薇忍不住捂住嘴,无声抽泣起来。
静默了一会儿,等着夏薇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叶小秋才继续发问道:“我们现在怎么能找到王泽明?”
“不知道。”夏薇用纸巾擦擦眼泪,缓缓摇头说,“大哥去年10月份出院之后,把他们兄弟俩住的房子卖了,给了我一部分卖房子的钱,说我跟了泽阳这么多年,始终也没有个名分,所以给我一些补偿。那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
“他的手机号你总应该有吧?”骆辛接话问。
“他应该换号了。”夏薇解释说,“公司被夺走之后,大哥就魔怔了,开始愤世嫉俗,尤其对互联网更是深恶痛绝,成天说是互联网畸形的发展害了他,还经常咒骂投资人,说人家是喝血的资本家,可着他们这种小人物耍着玩,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上次我见他手里拿了一个非常老的手机,就是2G时代的那种。对了,你们可以找他姑问问,哥俩跟他们的姑姑感情特别好。”说着话,夏薇从服务台上扯下一张纸,把王泽明姑姑的地址写在上面,递给叶小秋。
叶小秋接下纸条的同时,皱着眉问:“你刚刚说的那个融资方的女高管是不是叫周怡?”
“对,是姓周,但具体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夏薇说,“反正她那个**视频,去年在网络上传得挺火热的,你们应该也听说过。”
夏薇这么一说,骆辛和叶小秋便都能确认了,确实是那个被“**视频”诽谤了的周怡。这可真是老天爷安排的冤冤相报:李成害周怡丢掉工作,间接导致王泽明的公司融资失败,致使公司被战略投资方夺走,同时将王泽明逼疯;而王泽明又在疯狂的大脑的驱使下,臆想出一个无比荒诞的“救赎”计划,并在执行过程中阴差阳错地掳走了李成的女儿李玥涵,让其成为他“救赎”计划中的一分子。骆辛相信这绝对是巧合,如果是因为王泽明想报复李成,那李玥涵一定会是他第一个作案的目标。
辞别夏薇,骆辛和叶小秋马不停蹄奔向王泽明姑姑住处。
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提起王泽明和王泽阳兄弟俩,老太太一阵唏嘘:“我哥这一家人的命运真是太不好了。早年我哥在机械厂工作,那会儿工人比较吃香,但我哥个子矮,人长得也不好看,所以一直找不到对象。后来,一个工友的亲戚帮忙在农村给介绍了一个,两人只见过一面便结婚了。结婚后,我嫂子这人还挺会操持家的,虽然没有工作,但把我哥照顾得很好,还接连给我哥生了俩儿子。
“本来日子过得挺好,谁承想有一年,因为和我哥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我嫂子竟然疯了。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我嫂子的家族有精神病史,家族里很多人都是30多岁犯病。我哥那时已经下岗,靠给别人开出租车挣钱,我嫂子又是从农村来的,没有医保什么的,送精神病院送不起,只能圈在家里。我嫂子当时自己有一个屋,门从外面锁着,她倒是也不怎么闹,就是一个人坐在**不住地自己跟自己讲话,从早讲到晚。大小便都在那个屋里解决,虽然我哥总趁她睡着了的时候进去清理,里面的味道还是让人难以形容。
“这样过了两年,街道了解到我哥的困难后,帮忙把我嫂子送到了精神病院。此后不久,我哥就因车祸去世了。没几年,我嫂子也病死在精神病院,剩下泽明和泽阳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我只能帮忙照管着……”
不用两人问话,老太太自己先滔滔不绝地讲了一番,感觉这番话应该在她心里憋了好长时间。但是,总不能让她这么没完没了地说,叶小秋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现在,我们怎么能找到王泽明?”
听叶小秋这么问,老太太才反应过来,着急地问道:“你们是警察,是泽明出事了吗?”
“哦,是别人的事情,我们找他核实点情况。”叶小秋不想让老太太担心,随便应付一句,“您知道王泽明在哪儿吗?”
“知道,他租了我儿子的厂房干买卖,具体干什么我不清楚。”老太太碎碎念道,“我儿子原来是开厂子的,后来买卖黄了,他就去南方发展了,厂房一直空着。去年有一阵子,泽明来找我,说要租那厂房干买卖,我就给儿子打电话商量让他先用着,也别要什么钱了,但泽明坚持要给,我只好象征性地收了一点。”
“厂房在哪儿?”骆辛稍有点不耐烦地问。
老太太不知道他性格有缺陷,以为这孩子不懂礼貌,便白了骆辛一眼,但还是冲叶小秋说:“在北郊的建沟村,原来那里是个养猪场,后来不养了,我儿子把地皮买下来,建了厂子。你们进村里,打听老养猪场,村里人都知道。”